這一次事情變得格外順利。
雨聲淅淅瀝瀝。
因為李殊溜得早,警車前後堵住巷子時,那輛裝人的貨車感剛剛啟動,只一眼,李殊就認出那是刀疤,實在過目難忘。
刀疤看到窗戶被打破時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那麼快,他拔腿就跑,還想掙紮,被沖上去的特警一個擒拿手捉住。老太婆和老梁陸續被壓出來。
被解救出來的小孩足足有二十個,比李殊說得還多出五個,李殊心中一沉,看來已經有孩子賣出去了,她記得刀疤和眼鏡男起初是在一塊行事,中間分開過一陣子。
之前聽小鄴的口氣,刀疤絕不會為了五個孩子趕回窩點。
那些孩子像是吃了什麼藥,個個眼神渙散,餓得像猴兒一樣,無意識的跟著前進。有幾個認出警車前的李殊,叫了聲姐姐。
看到最後,李殊才發現有哪裡不對,她睜大眼,透過霧靄般的雨簾,仔仔細細看,一個也不放過。
周圍的鄰居都被驚醒了,站在黃色封條外看熱鬧,七嘴八舌討論不休。
小鄴不見了。
淩晨三點,宋一磐從審訊室出來,他汗濕的外套已經幹透了,身上一股子臭味。他抬手鬆松肩胛,側頭望去,一個黑t高個的男人正從房間出來。
男人摘了眼鏡,揉了揉鼻樑。很多人戴不戴眼鏡差別很大,有的戴上眼鏡整張臉會更和諧,有的則是摘了眼鏡眉目舒朗,這男人是後者。
宋一磐把煙頭往廁所垃圾桶上按滅,抬頭叫他:“梁晃。”
梁晃走到他身邊,開啟水龍頭洗了把臉。
在小院裡宋一磐一眼就認出他,宋一磐和梁晃結緣,還是在幾年前四季飯店,店面老舊,沒有及時請人維修電路,以至於雷雨天裡鬧了火災。梁晃身為經理,看管不善,不但被辭退,還賠了很多錢,背上一身爛賬。
銷聲匿跡一段時日,再出現時,竟然成了人口販子。
宋一磐印象中,這人嚴肅正直,行事有度,不像會走上犯罪道路的人。宋一磐見他和昔日完全不同的打扮,心裡隱約有個猜測。果然不出他所料,梁晃剛踏進拘留所,緊接著就有電話打到了宋一磐辦公室。
宋一磐遞了根煙過去,梁晃沒接,宋一磐也不計較:“你什麼時候開始當臥底的?”
梁晃嘴角上揚:“大隊長,我又不是幹警察的,什麼臥底啊。”
宋一磐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少糊弄我。沈應為這事還特地給我打電話,他什麼人啊,能管到婺州這種小地方。”
他抬手捅了捅梁晃,小眼睛裡閃著八卦的光:“你跟帝都沈傢什麼關系?沈家那些人都是些有顏色背景的,沈應他爹媽可都是檢察院高層。”
梁晃不著痕跡推開他:“大隊長管太多了。我只是拿人錢財,□□而已。”
宋一磐問不出個一二三四,不過手上已經沈應那邊寄來的梁晃提供案件證據的資料,至於梁晃死不承認自己的職業,他也不再計較。
府南的天空看不到幾顆星。
李殊無處可去,宋大隊長是個熱心人,讓人安排間空宿舍讓她住一晚。
這一天過得驚心動魄,她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於是出去兜了一圈。
李殊發現自己每次睡不著出門兜圈子時總能發現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這次也不例外。上回撞見了委蛇,這次又是眼鏡男和宋一磐。
宋一磐的形象是個魁梧精幹的中年人,沒想到私下裡還是個八卦屬性的話癆。李殊聽著他把帝都各個顏色背景家族八了個遍,話題從南極科考竟然又圓了回來,可以說佩服得五體投地。
可聽著聽著,李殊就咂摸出不對勁了。
宋隊長叫眼鏡男什麼?
“梁晃?”
電閃火石間,李殊終於聰明瞭一次,是大椿樹要她找的那個梁晃?那個黃鼠狼精?不僅如此,宋一磐對梁晃的態度十分和藹,還誇他出任務辛苦……
“……誰跟他一夥的,梁叔叔跟我是有任務的。他見不慣我們比他厲害。”
小鄴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
那麼大椿提過梁晃有孩子嗎?李殊轉身離開,一次性拖鞋踩到一處水窪,水聲碰撞,梁晃的背影晃了晃,抬腿往她這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