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醒來,拿上我給你的東西去婺州的四季飯店打幾個月的工,回頭找到梁晃,他會付你一筆錢。”
不等李殊再多說什麼,大椿放開裹著李殊的枝條,失重感潮水般席捲全身,李殊尖叫一聲,睜開眼時,窗外兩只雀鳥正在窗臺蹦蹦跳跳。
她抬手擦汗,突然感覺手心攥著什麼,攤開一看,竟然是兩張車票。
夢中的場景變得虛幻,只記得有個聲音一直催她去婺州找一個叫梁晃的人。
門被推開,李嶸端著碗雞蛋面進屋,擔憂地看著李殊:“姐,你燒昏頭了,整整睡了三天。”
“這麼久?”
李殊沒有印象,肚子適時地叫了聲,她接過雞蛋面呼呼吃了幹淨。
李嶸等她吃完麵:“姐,上午沈阿姨接到爺爺電話,要接我們去帝都過暑假呢!沒想到爺爺一家人居然住在帝都,每天都能到□□看升旗,多幸福啊。對了,姐東西我收拾好了,就等你身體好點就走。”
李殊打了個飽嗝,喝了口水:“哪裡冒出來的爺爺,我怎麼不知道,爸爸去世前都沒見過爺爺來看過。”
李嶸見她不信,把口袋裡掏出一張信封,上面的郵戳和地址都在帝都,李嶸抽出信封裡的幾張毛爺爺:“三千塊!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說著他肩膀一垮:“沈阿姨拿的信,到我手上封條都給拆了。你生病昏睡,沈代傑惡人先告狀,說你害他胳膊使不上力,沈阿姨差點叫人把你打醒!要不是附近幾個老人攔著,他們真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李殊一言不發地喝著水,藏在被窩裡手反複摩挲著兩張車票。
“……爺爺既然那麼有錢,我們問他借一點讓姐姐跟我一起念書吧,以後再還他。總之好好討好他,我再也不想呆在這個鬼地方了。”
李嶸理所應當地擺動著信封。
李殊目光嚴厲:“這話誰教你說的?”
李嶸被她一嚇,脫口而出:“沈,沈阿姨說的,她雖然人壞,但這話還是有幾分道理。”
“以後不要再提了。”李殊一把抓住李嶸的手,“小嶸,沈美芳往日待你不錯,因為你成績好,她對你有指望,現在知道我們有個有錢的爺爺會怎麼樣,如果你是沈美芳你會怎麼做?本來只是兩個拖油瓶,現在是兩個含著金鑰匙的木偶,換你你會怎麼做?”
李嶸結結巴巴地說:“姐,我不提了。”
李殊的話他不是全懂,但他姐總不會比沈美芳待他差。只不過他心想著,自己既然不是窮小子,沈阿姨待他好,他也是要投桃報李的。
沈美芳上樓來,見李殊醒了,笑著上前。她今年才三十出頭,身材苗條,模樣是村裡少見的水靈。
“李殊醒啦。小嶸都說了吧,你爺爺打了好幾個電話,催得急,非要我把你們送去過暑假呢。”
“沈阿姨。”李殊朝她冷淡地笑了笑。
沈美芳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已經恨透了李殊的裝模作樣。
她嫁給李德華無非看上他那張儒雅的相貌,又聽說他有個在帝都當官的爹。沒想到結婚後李德華半個字也不提過去的事,就像沒有爹媽似的。
她嫁過來是要享福的,不是天天守著兒子幫人閹豬賺的幾個辛苦錢過日子。
李殊跟她爹李德華長得不像,性子倒是像了十成十。明明心裡不樂意透了,面上還帶著三分笑,叫人鬼火大。
不過很快,李殊就會跟她那個窮鬼爹一樣笑不出來了。想到李殊即將遭遇的事,沈美芳只覺心曠神怡。
她轉向李嶸,李嶸讓出凳子:“沈阿姨,坐。”
還是小的好拿捏:“你坐著,阿姨就來說一聲,還要下樓燒中飯呢。”
半個字不提沈代傑。
李殊覺得奇怪,她不怕自己真到了爺爺跟前把他們做的事情倒出來?
吃過中飯,李殊悄悄溜去魚塘,那條好吃懶做的委蛇估計養出了點力氣,偷吃了塘裡草魚,滿屋子的魚腥味沖得要吐。
“我要離開一陣子,你不要出來嚇人。”
委蛇抬起眼皮,餘光從李殊的臉上掠去,鼻子裡發出一聲哼唧,算是回應。
李殊正色道:“我沒開玩笑,昨夜我見到了大椿樹,”頓了頓,她說,“還有你的相好,當時我就察覺不對,你的相好似乎沒開靈智。聯想到村裡接連幾日有小孩失蹤,我懷疑她這幾日會出來吃人,但願是我想多了。”
她瞥了眼悄悄豎起耳朵的委蛇:“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種欺軟怕硬的,一看就開了竅,人精似的。我走以後,你就待在魚塘裡別出來。要是被人察覺你在這,管你是不是神獸呢,村裡人會把你當成你那個吃人的相好,把你燒了吃掉的,聽到沒有?”
委蛇似乎聯想到以前李殊給自己送的紅燒兔肉,耳朵不自覺往後縮了縮,紅眼珠仍然盯著李殊看,李殊扯了扯嘴角,露出個笑臉。
委蛇立刻扭頭,一副嫌棄得不得了的模樣。
李殊摸摸自己臉,真是,有那麼醜嗎,過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