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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獵戶走到洞口,此時外面的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他剛才在山洞裡沒有光線,還沒來得及仔細端詳嬰兒,等他出了洞口,迫不及待地藉著光線瞧一瞧自己懷裡的嬰兒。現在他看到了,這是一個男嬰,他不由得一陣高興,念著阿彌陀佛,他得到了一個兒子。他十分快活,也顧不上身上的傷痛,就樂呵呵地笑了起來。這時他才注意到這個嬰兒長相有點古怪。怎麼古怪法呢,稀疏的金黃色頭發,臉頰深陷,臉皮滿是褶皺的,面容活像個滄桑的老頭兒,尖尖的鼻子,他的耳朵出奇的大,大大的招風耳,還加上一雙比常人都大的眼睛,長得實在太古怪了。他喃喃道:“這孩子還長得真醜!”不過想著自己能老來得子,又高興起來。
過了一陣子,外面的雨漸漸停了,石獵戶心想著還是趕緊回家給老伴報喜要緊,他就拄著獵叉,一手抱著嬰兒,行走在雨後的山路,興沖沖地往家裡趕去了。
在石門村,石老孃在羊圈裡喂完自己養的幾頭山羊,此時雨停下來了,她叨唸著剛才下了一場大雨,許久不見老伴回家,心裡憂慮著他。她的腿腳不靈便,就坐在木門前的木椅上,專等著老伴回來。直到傍晚時分,她才見老頭子回來了,令她驚奇的是老伴懷裡居然抱著一個嬰兒,興沖沖地直奔她來。她不由得嚇了一跳道:“老頭子,你從哪裡抱來的孩子?”
石獵戶滿身泥濘,走得很累,喘著粗氣道:“老太婆……這孩子……以後就是……我們的!”
石老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問道:“你說什麼?”
石獵戶大聲道:“我說以後他就是我們的兒子!”
石老孃聽得明白了,十分驚喜,忙問道:“快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石獵戶歇息了一陣,這才將剛才的經歷告訴她。石老孃聽了,又驚又喜,連忙從老頭子身上抱過嬰兒,嘴上說道:“阿彌陀佛,這一定是上天賜給我們的孩子。”她臉上笑開了花,看著看著,笑容僵住了。出了什麼事了?原來石老孃看見了孩子的醜樣子,她皺起眉頭道:“這孩子長得這樣醜,恐怕是他父母生下來嫌醜就不要的。”
石獵戶說道:“嫌棄就把自己的親身骨肉丟掉,他們不配為人父母。既然他們不要,我們就把他養起來吧。”
石老孃點頭道:“好是好,只是這孩子長得太古怪了,長大了可能是個醜八怪啊。”
石獵戶道:“人醜點沒關系,只要心地好,等他長大了,能孝敬我們,能給我們送終,我們就知足了。”
石老孃想想也不無道理,她老兩口年近花甲,無兒無女,實在寂寞難耐,越來越擔心自己將來的身後事無人料理,如今蒙上天恩賜,自然沒有將這個孩子拒之門外的道理。雖然這個小孩長得奇怪,只要好好培養,說不定長大了可以成才。
於是老兩口歡天喜地地抱著孩子進入家裡,當成自己的兒來子養。石老孃剛好養了幾頭母山羊,這樣孩子的口糧有了著落。這個孩子雖然長得古怪,但卻長著一對惹人喜愛的眼睛,老兩口越看越喜愛,整天笑得合不攏嘴。
石獵戶家中養了個小孩,這在石門村可是件新鮮事。鄉親們聞風而來,紛紛登門向石獵戶夫妻道賀,順便看看他們收養的兒子。眾人看著這古怪的孩子,無不驚訝,問起孩子的來由,石獵戶是個老實人,不會說假話,只得吞吞吐吐講起他抱養孩子的經過。眾人無不驚奇,議論紛紛,有的替他們高興。但有人勸道,這孩子來歷不明,況且長得古怪,恐非善類;有人說這孩子被母狼養過,長大了會像狼那樣歹毒,而且不吉利;村裡的老長者說他長了這麼大,第一次見到這麼奇怪的人,他的眼睛長得很怪,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事情,恐怕是妖星,會帶來災難。這位老長者在村中德高望重,他的話令人信服。到最後,眾人都覺得孩子來路不明,勸說石獵戶還是把孩子丟了,省的惹禍上身。石獵戶兩口子的膽子小,一聽眾人的話就傻了眼,也開始覺得這個孩子實在太古怪了,也許鄉親們的話是有道理的。
送走鄉親們,石獵戶剛才聽了鄉親們的一番議論,心裡很不是滋味。此時他內心已然相信鄉親們的話,認定了收養這個孩子不吉利。他和老伴商量將孩子丟棄,以免惹禍上身。一開始石老孃還不答應,但鄉親們的議論如同大山般壓在她的心頭,她經不住石老爹的勸說,含淚答應了。
到了晚上,石老孃將孩子喂飽,孩子不久就睡著了。時候到了,石老孃仍依依不捨的抱住孩子不放,石老爹催促老伴放手,她這才把孩子交出。石老爹抱著孩子出門,乘著黑夜,徑直往山中走去。他想起後山中有個荒棄的山神廟,那裡人跡罕至,將孩子放在那裡最好不過。他抱在孩子越過山,不久就來到山神廟。那是一座破落的小廟,有好幾百年的歷史。只是石門村的鄉親們嫌那裡太過偏僻,經常有野獸出沒,他們就另外尋了一處地方,重新建起了一座新的山神廟,這座舊的山神廟就廢棄了,平時極少人來。石老爹抱著孩子走進神廟裡面,只見神廟中間供奉著山神爺爺的石像,石像年久失修,面目變得難以辨認了。石像前面擺著一張供桌,上面布滿著厚厚的灰塵,供桌上連盞燈也沒有。石老爹跪在山神爺爺的前面,口裡念道:“山神爺爺,請您老人家顯靈,保佑這個孩子能找到一個好的歸宿!”說完就虔誠的拜了幾下。拜完之後,石老爹心一橫,將孩子擺放供桌上,然後轉身踏出廟門,頭也不回就往家裡走了。
石老爹回到家中,見老伴心事重重,黑著臉一言不發,他知道她心中難受,就勸了幾句。石老孃只是喟然,之後兩人相顧不言,一夜聊聊無話。老兩口心裡有事,就早早吹熄燈入睡了。石老爹白日太勞累了,他不久就睡著了。而石老孃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時不時嘆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