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左擋右擋不讓她走,咬牙低聲說了一句,看起來像忌憚著什麼,頻頻回頭張望。
時初停下腳步,下意識順著他所看的方向望過去,正好撞進一道似笑非笑的視線裡。
先前制霸全場的那位仍舊散漫的坐在那裡,嘴裡的煙取了下來,夾在細長的手指間,冒著幾縷淡淡的煙。
極其漂亮的一雙桃花眼,眼尾細而上翹,黑白不甚分明,有種朦朧的媚感,目光卻是十分的淩厲。
時初和他對視了兩秒。
就見他的眉峰向下壓了壓,有點兒不耐煩,又有點兒輕佻的眯了下眼睛,轉開視線,沖著她身前的那人揚了揚下巴。
擋著路的少年鬆了口氣,終於讓開了。
時初總算看明白,這一切都是這個人指使的。
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但肯定有戲弄的意思。
自知惹不起,她重新低下頭去,急匆匆往前便走,誰知忙中出錯,畫板又從肩上滑落,摔在地上,整好露出那幅只上了一半色的水彩畫。
上頭是一個黑衣少年的背影,身材很好,長腿,寬肩,窄腰,露出的小臂有肌肉鼓出來,跳起來投籃的姿態瀟灑帥氣。
“呦,這不是霖哥嗎?霖哥讓人畫在畫兒裡了!”有人嚷嚷起來,伴隨著幾聲不倫不類的口哨。
緊接著,少年們紛紛圍了過來,看西洋鏡兒似的,嬉笑著議論。
“霖哥,霖哥,你看!”
一個又高又壯的男孩兒甚至把畫兒舉了起來,大力的左右搖晃,向著看臺那邊展示。
時初呆呆的站在原地,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被煮熟的螃蟹,全身上下都紅透了,而且還熱騰騰的,冒著滾滾白氣。
簡直要尷尬死了。
也許是太過年輕了,少年們的活力很是旺盛,但聽在時初耳朵裡,這些笑聲卻太過刺耳,彷彿是在肆無忌憚的嘲笑:看,這個女人有多麼花痴。
可其實她只不過是隨手畫一畫罷了,根本沒想那麼多。
她的唇緊抿著,走過去對著拿畫兒的男孩說道:“請你把畫給我。”
聲音盡量剋制。
但那男孩根本不理會,搖晃的更加厲害,還故意往高舉了舉,得意洋洋:“想要?想要就過來拿啊!”
少年們笑得更大聲了。
包裹在聲音的浪潮裡,時初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炸了。
察覺到看臺那邊有一道目光跟隨著自己,她並沒有回頭,而是舉起手中的揹包,朝那壯男孩的胳膊砸了過去。
男孩吃痛的低叫,手一鬆,砰,畫板終於落地。
嬉笑的聲音停止,少年們安靜下來,都有些驚訝。
就在這片驚訝的目光中,時初撿起畫板,快步穿過人群,往公園出口走去,她的呼吸略快,臉上還是有些紅。
長這麼大……第一次打人。
腳下突然彈過來一顆石子,她嚇了一跳,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看臺下邊兒。
下意識往上看了一眼,被她畫進畫兒裡的人,這會兒正站在臺階上,個子高高的,足有一米八往上。
臉上的表情平靜淡漠,跟不遠處那群人格格不入。
修長的脖子微仰,他正在喝水,大手把瓶子捏的咔咔作響,輕輕一扔,空瓶就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注意到時初在看他,他的桃花眼微眯,忽然伸出修長的手指,緩緩的勾了兩下,動作十分悠閑,像在招呼一隻小貓。
這是什麼意思?
時初愣了楞,走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