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大,文森在竹林裡準備好了筆墨紙硯和一個紫檀木的大條案,當然他手裡還有一件猩紅色的披風。天氣漸涼,露水微微沾溼了寒風凌澈那身織錦緞的華服,文森輕輕把披風給寒風凌澈披在身上。然後就要為主人展開宣紙。
寒風凌澈一擺手,文森就默默退下,侍立一旁。
上好的宣城熟宣泛著古樸的昏黃色,在寒風凌澈白皙纖長的指尖慢慢展開,紫貂毫的筆蘸滿墨汁,寒風凌澈沒有沉吟沒有思索,“唰——唰——唰——”
文森就站在寒風凌澈的身後,紙上的每一個字他都看清清清楚楚,詞牌用的是“憶江南”
秋風冷,
何處憶朱顏?
白露沾衣人獨立,
佳人如夢淚痕幹,
無情最江山。
最後的落款竟然是“天下第一負心人”。
文森心中一陣抽動,他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三爺寫詩填詞了,更何況這落款之後,宣紙上竟然還有一滴未乾的水跡。
寒風凌澈在毀容殘疾之前,相對於騎射武藝他更喜歡詩詞歌賦,舞文弄墨對於他來說實乃人生塊事。但是自從那場大火餘生,他覺得沒什麼比有一個強健的體魄,有一身防身的武藝更值得他付出時間和精力的事情了。如今再次提筆,是何事觸動了心緒,是何人開啟了心扉?
文森終於沒忍住,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寒風凌澈微微一回頭,文森自知失態,立刻跪倒,“屬下無狀!”
寒風凌澈一改往日的嚴厲,淡淡回應:“讓人收拾了!我乏了。”
“是!”應了一聲,文森起身,去推輪椅。
一陣風起,吹落了寒風凌澈剛剛寫好的一闕詞,文森“啊!”的一聲,就要去拾,寒風凌澈卻說:“算了,人都不在了,留一闕詞有什麼用!”
文森聽言,只得推著寒風凌澈回了書房。
寒風凌澈上書請求外放封地的摺子已經被皇帝准奏,現在摺子就擺在他的書案上。寒風凌澈看了看摺子,然後對文森說:“下月初二,我們動身去封地凌城,你們做準備吧。”
“是。”文森回道,接著他又不忘提醒“三爺,該用晚膳了。”
“嗯。”寒風凌澈說,“晚膳就擺在書房吧。”
一會兒功夫,隨著一個個精緻的剔紅食盒傳進來,各色珍饈也擺上了桌,莫森和文森侍立兩邊。
寒風凌澈卻沒什麼胃口,略動了幾下,就放下了筷子。急的莫森對著文森直使眼色,文森卻比較淡定。意思很明顯,“想要勸自己開口,我可沒那膽子。”
莫森狠狠瞪了文森一眼,一咬牙就要開口。
“放你幾天假,好好養傷。動身之前,務必行動如前。”寒風凌澈先開口。
莫森垂首說:“三爺,就這幾鞭子還叫個傷嗎?我沒事。”
寒風凌澈卻說:“是麼?仝森這麼不盡力,對你放水了嗎?看來我該治他得罪。”
莫森一聽,嚇得連忙跪倒:“三爺容稟,大哥向來心狠手辣,什麼時候都是下手不留情,我可真是結結實實捱了三十鞭子,要不是我練就一身好功夫,早就趴下了。”
文森看莫森現在的形狀就好像在看智障,寒風凌澈饒有興致的,“哦~”了一聲,莫森急忙又說:“大哥真沒放水啊!請三爺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