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水謠客棧內聚滿了各地來的江湖異人,俠客,他們圍著桌子坐著,吃肉喝酒,驅散屋外的寒意。不時地,還有晚到的,迎著微冷的晚風終於趕來。
屋外是時有時無的馬蹄聲,偶爾幾處嘶鳴,的確是有些擾人清淨。
掌櫃指揮著七八個夥計招呼著客人,很是嫻熟,似乎如此局面他們見過了太多次,所以也就不感覺奇怪了。到是那些江湖人士,尋得個棲身之地後,都七嘴八舌地開始討論開來。
“半個月前,在下在西域偶遇無音閣早已退下來的青木長老,聽他說得重陽之後,辰胤與佘諸將在河陽有一場決戰。只是他也不知這決戰是辰胤欲進取中原,還是佘諸想一統天下,這確實是讓人沮喪的。”
“在下卻是在五天前,在蜀中一家酒肆喝酒,聽得旁人閑說的。”
“看這從上京到潼縣這一路上,三兩日便聚集了這多人,就更別說官軍了,想必這場決戰的訊息應是不假的。”
許多江湖人士一邊飲酒,一邊說著,卻始終說不出個具體的情狀來。忽聽,一碗酒水碎地之聲,一男子豪莽地說道:
“既然各位大俠不知,且聽我慢慢道來。”
眾人望去,只見一三十五六,左臉有塊刀疤的男子,站在一張凳子上。瞧他的樣子,臉色通紅,分明是吃酒有些醉了,搖搖晃晃的。
“那你且說說吧!”
坐他對面的一留著八字須的中年男子有些樂了,只因看到那刀疤男子那搖搖晃晃的樣子,有幾分滑稽。
“若說這場決戰呢,聽說並不是什麼天下之爭,也不是什麼正邪之鬥。這場決戰還得從日月宮和無音閣說起。自兩千年前無音閣主蕭紅淚和日月宮主蔣妮妮的那場南山之戰後,每隔一個百年,這兩個門派都會有一場決鬥;但卻不是所謂的正邪決戰,而始終是為了一個男子,千年不變。據說,這是兩派祖師傳下的規矩……”
“你說錯了,那不是規矩,而是詛咒。相傳兩千年前的那場大戰就是無音閣的二閣主,也就是蕭紅淚的妹妹為了替自己的夫君報仇,而不惜犧牲自己的姐姐和整個無音閣,甚至動用了本門最上層的武功……”
坐在他對面留八字須的男子說道。
“非也非也,此般決戰無關於無音閣與日月宮。”
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突然說道,然後他停頓了下,喝了口酒又繼續說道。
“是感情糾葛不假,只是那是蜀中秦門和江南唐家堡的事情。近來江湖上傳聞,三年前蜀中劍少秦川在江南偶遇楊家二小姐楊淑芳,二人一見鐘情,然後奔走天涯。但這可就惹怒了唐家堡的少莊主,他本已與楊二小姐有婚約,哪能坐視,於是帶人去蜀中討說法。不想卻被蜀中的秦家打成重傷,幾乎丟了性命。這下唐家堡可不服氣了,唐老莊主唐嘯天那可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啊,為爭回顏面遂約定蜀中秦門當家人秦安在這河陽城外了結。”
老人說完又繼續喝酒,酒肆裡依然鬧哄哄的。有的人在說這晚風,有的人在說這酒肉,有的人在說這即將來的決戰。
“我聽說啊是終南玄門和歸樂谷之間的鬥爭,為爭這天下正道統領地位……”店小二端上酒肉,聽得客人們說得與自己所知的一點都不一樣,忍不住也插了句嘴。
“都放他孃的狗屁,你們就他娘地只知道喝酒吃肉胡侃一通,把我們來此的目的都忘了吧?”
突然,一個豪放但粗暴的聲音從客棧外響起,然後眾人都站了起來,連那些喝醉的,也被身旁未醉的人拉扯著站了起來。然後,眾人恭恭敬敬地對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行了個禮。
“參見盟主。”
接著,一身著錦衣滿臉胡須的男子走了進來,看上去四十歲左右,身後跟著八個人。錦衣男子走向堂上正中央的那個小戲臺,坐到了預先就擺放在那裡的椅子上,其餘八人分散立於臺下左右兩邊。
“我等此次前來,是為了抵抗佘諸西進關中的還天下百姓以太平的,不是為了在此伶仃大醉。”
“是,盟主,我等知錯。”
眾人齊聲說道,又是深深行了個禮。
“河陽城如今怎樣了,可有訊息?”那錦衣男子問道。
“半個時辰前,我鐵劍門弟子傳來訊息,佘諸三十萬軍隊正在經河南鎮西進,估計明日便將兵臨河陽城下。”一年輕男子正色道。
“三十萬?”
“三十萬大軍啊!”
“這辰胤該如何抵擋啊?”
頓時,人群中一陣騷動,似乎這場戰爭對於辰胤來說是不可能取勝的。那錦衣男子臉色微清,一下子愣住了,卻是沒再說話。然後,整個客棧的廳上更加混亂嘈雜,恰似那西街的市場在白日營業一般。
“慌什麼?瞧你們一個個的狼狽樣,不就是三十萬敵軍而已麼?”那錦衣男子突然站起身來,看向臺下,正色道。臺下眾人紛紛停了議論,面向臺上的錦衣男子,同聲道。
“盟主所言極是。”
“想那河陽城是關東第一大鎮不說,更是依函關而建,城防堅固,易守難攻,區區三十萬軍隊可能奈何?”那錦衣男子慢慢說道,聲音極是洪亮,像是吼著一般。見眾人不言,錦衣男子又繼續問道。
“劉掌門,這河陽城是哪一位將軍在鎮守啊?”
“回稟盟主,是辰胤喬二公子。”
“喬二公子……有二公子在,那必定是勝券在握啊。”錦衣男子說著便大笑起來,臉上滿是得意表情,似乎已知這場戰爭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