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鴆止渴?王大人言重了吧。”嘉泰公主眉目流轉,嬌笑道:“新稅制可以改善朝廷的財政,朝廷有了銀子,可以反擊吐蕃,可以安置流民,這樣不好嗎?”
“安置流民?”王奮冷笑道:“那朝那代沒有流民?顧瑋此人一向沽名釣譽,打著為民的旗號,實際上,不過是為自己謀求權力,皇上現在還沒調他入尚書檯,恐怕他很失望吧。”
“顧大人曾經為災民奔走,為流民奔走,這也是沽名釣譽,那我倒希望這樣沽名釣譽的人多些。”嘉泰公主冷冷的嘲諷道。
邊上的女子也笑道:“三舅,咱們嘉泰公主對顧大人可是推崇得很。”
薛泌微怔,陸嶠也愣住了,都看著王奮,王奮苦笑下:“這是許家的二小姐許舒,是我的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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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許兩家世代通婚,關係錯綜複雜。
許舒嬌笑道:“三舅,我也覺著這新稅制沒什麼吧,最多也就是點銀子,家裡不缺這點,何必計較。”
“胡說!”王奮神情嚴厲:“大晉養士八百年,我輩豈能不為大晉呼!”
王奮說得慷慨激昂,宋公子也振臂而起:“說得好!道典有言,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等有匡扶社稷之責,不能坐視張猛顧瑋之流毀壞社稷。”
薛泌並不認識這位宋公子,便以目視秋戈,秋戈開始沒注意,隨後明白,便低聲介紹,這位宋公子叫宋定,字自悟,乃青州宋閥中人,這次春品中,獲上中品,並因此聲名鵲起。
“哼,人人都在說匡扶社稷,可到底誰在真心匡扶社稷,誰是虛情假意。”嘉泰公主不滿的哼了聲。
宋定頓時有些張皇失措,嘉泰公主和許舒,就象兩朵嬌豔的花,在酒宴上盛開。
這一年多,這兩女在帝都可謂惡名昭彰,兩女都不是安分的主,惹了不少事,有時穿著暴露,打扮得跟歌舞姬似的,還跑到青樓門口,惹得一些不知計程車子上去搭訕,結果被兩女暴揍一頓;有時又女扮男裝,最有趣的一次是兩女扮成男裝,參加了一次詩會,在詩會上,將眾士子大大嘲諷了一番,才揚長而去,鬧得那些士子人人灰頭土臉。
兩女不認識宋定,可宋定認識她們,這兩小惡女簡直是士子們的惡夢,宋定曾親眼看到她們將一個士子扔進河裡。
宋定不敢反駁,秋戈油腔滑調的笑道:“公主殿下說得好,都在說匡扶社稷,這好心辦壞事的不少,新稅制到底對社稷有沒有用,還得用過之後才知道,就象薛大人所言,你沒有辦法,人家拿出辦法來了,那就只能按照人家的辦法作。”
“我以為,朝廷並非財政不足,而是被田凝輩貪腐所壞,”陸嶠又將昨天的理由拿出來,今天他更進一步補充:“朝廷財政主要來自人頭稅商稅,而鹽鐵稅中,有很大一部分進了少府,少府現在還有多少銀子,誰都不知道,朝廷呢,每年還要補貼兩百萬兩銀子給宮裡,另外,每個宗室,每年還有不少年俸,真正用於朝廷的,大致只有整個財政收入的五成,如果,朝廷能節約開支,擠出兩到三成,另外,鹽鐵稅,再拿出部分交給朝廷,朝廷的財政勢必大為好轉,犯不著推行新稅制。”
“喲,陸公子,要按你這樣,我們喝西北風去啊!”嘉泰公主笑道:“我每年可就六千兩銀子,一大家子人,就指著這點銀子吃飯,皇姐,你一年也就五千兩,要不是有點產業,比我還少,我說,陸公子,敢情收點你們的銀子,你就怨天尤人,就把主意打到我們頭上,匡扶社稷就是這樣匡扶的。”
嘉泰公主一番夾槍帶棒的冷嘲熱諷,讓陸嶠不好意思開口,秋戈大笑:“公主所言有理,皇家也要銀子的,少府的賬目從來不清,到底有多少銀子,只有皇上和丁聰知道,再說了,少府來銀子的路子就那幾條,再削減,恐怕皇上連打賞的銀子都拿不出來。”
按照大晉律,少府來銀子的途徑主要有幾個,鹽鐵作坊,紡織作坊,礦山的稅收,還有帝都入城費,最重要的便是金銀銅礦,金銀銅為鑄錢材料,鑄錢所得,悉歸少府。
在武宗時期,國庫用度不足,於是武宗將部分本歸少府的來錢路子交給了國庫,比如鹽鐵作坊,紡織作坊,交出了部分,但帝都入城費和鑄幣費,則全數歸少府。
此外,少府還掌握宮裡的各種開支,比如每年的宮人需要布匹衣物,每天需要的糧食肉類,還有屬於皇家的園林,另外,每個與外番交易的榷場,少府都要派市監,負責收銀子。
整個少府,每年的收入到底多少,除了少府令丁聰,恐怕連皇帝都不清楚。
薛泌皺起眉頭,這陸嶠怎麼啦?居然把主意打到皇家頭上,他腦子是不是有病,自從武宗皇帝被迫將部分少府收益轉給度支曹後,少府收入便一直是個秘密,任何探查這個機密的,都會受到皇家的打擊。
讓皇室來填補國庫的虧空,簡直是笑話,看來這陸嶠也是徒有其表,薛泌想著便忍不住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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