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連結過來,只看了抬頭便知道這是內衛密奏,他很快看完,忍不住倒吸口涼氣,這封密奏將揚州鹽政革新的實情摸得清清楚楚,不錯,揚州最好的鹽田是掌控在幾家鹽商手中,可這幾家鹽商的背後卻是揚州地方門閥,其實壓根就不是鹽商的,現在句誕和顧瑋之所以步步艱難,最大的原因還是揚州門閥的暗中阻撓。
潘鏈看後長嘆一聲,順手將密奏遞給甘棠,甘棠一目十行,很快便看完遞給左辰。
“皇上,既然是這樣,揚州鹽政革新的推進,就更難了,”潘鏈緩緩說道:“陳國清查土地,揚州鹽政革新,結果都與當地門閥糾葛在一起,皇上,士族乃國之基石,我朝初定,太祖皇帝便立言,與士族共治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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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何嘗不想與士族共治天下!”皇帝毫不客氣的打斷道:“可...,他們為了一家之利,不顧天下安危!朕就不能答應!”
“皇上此言甚是!潘大人荒謬!”左辰看過密奏後,氣得鬚髮皆張,大聲叫道:“太祖是有過與士族共治天下之言!但不是與這種蛀蟲!趁朝廷之難,不顧天下安危!只為一己之利,此等門閥,於國何利!不過是一蛀蟲而已!皇上,為天下,當除此蛀蟲!”
“左大人,不用太激動,當心殿前失儀。”潘鏈苦笑下,輕輕嘆口氣,轉頭對皇帝說:“皇上,以句誕和顧瑋之能,豈能不知事從何來,他們豈不知欺君之罪,皇上,臣不認為如此。
皇上,朝廷現在內有流民之難,外有胡族之患,府庫空空,朝廷不得已在陳國清查土地,在揚州推行鹽政革新。可,...”
潘鏈重重嘆口氣:“陳國清查土地,結果鬧出一場謀逆大案,此案牽連數千人,餘波至今尚未平息,若在揚州再興大案,皇上,朝局勢必震動,臣以為句誕和顧瑋正是有此顧慮,才不得已提出這樣的方案。”
皇帝沉默了,陳國謀逆岸,至今餘波未熄,士林議論紛紛,雖然不敢公開翻案,可也指責蓬柱處置不當,彈劾蓬柱的奏疏在尚書檯已經堆了半個房間。
在接到句誕顧瑋的奏疏時,皇帝很生氣,接到內衛的密奏後,皇帝很憤怒,所以才將尚書檯三人召來,他很想依法炮製,將阻礙揚州鹽政革新的門閥徹底拔出,可經潘鏈這一講,他不由又猶豫起來。
“皇上,這裡面牽扯到揚州陸家虞家張家,這三家都是揚州頭等門閥,特別是陸家,深植揚州江南,乃揚州江南諸門閥之首,與陳國大不相同。”
皇帝聽出來了,潘鏈這是在警告他,在陳國用的手段不能在揚州用,更不能用在陸家虞家身上,否則有可能逼反陸家,導致整個江南糜爛。
“潘大人此言不妥,”延平郡王忽然開口道,皇帝轉身,有點意外的看著他,延平郡王穩穩的說:“陸家乃揚州首要門閥,歷來對朝廷忠心耿耿,小王不相信,他們會趁朝廷之難,趁機要挾,有沒有可能是下人或外人的擅自主張,臣建議皇上下詔詢問句誕顧瑋二位大人。”
“王爺此話有理!”左辰立刻表示支援。
甘棠也點點頭:“皇上,此事不能操之過急,句誕顧瑋在疏中也並沒有完全放棄,臣猜測,他們到揚州已經數月,鹽田情形都摸得差不多了,鹽商的意思也瞭解了,他們恐怕知道若是退讓,朝廷將蒙受巨大損失,可他們依舊上了這道疏,這是為什麼?臣在心裡猜測,他們其實並不希望朝廷批准他們的方案,他們之所以上這道疏,一方面是告訴朝廷,揚州的事很複雜,另一方面也是推卸點責任,為什麼呢?他們在揚州幾個月了,拍賣遲遲沒能進行,朝廷會怎麼想。”
說到這裡,他停頓下才接著說:“對這份奏疏,皇上當嚴厲批駁,明確告訴他們,不能讓步,但皇帝不要催他們,要給他們時間,此事當緩緩行之。”
皇帝先是點點頭,隨即又皺起眉頭,潘鏈嘆道:“秦王上疏,今春塞外鮮卑匈奴不穩,今春發生大規模戰爭的可能性極高,秦王已經在備戰了,長安府庫的軍資已經送到五關,正催促朝廷撥款,以補充長安武庫,朝廷這是等米下鍋啊。甘大人,這要緩行,要緩到什麼時候?”
秦王催促錢糧的奏疏早已到了尚書檯,尚書檯一直沒批,原因很簡單,府庫沒錢,延平郡王整天就盼著春入趕快入庫。
朝廷稅收分兩季,分別為春入和秋入,春天收小麥,秋天收水稻,可這春天還有幾天才到,小麥還有大半個月才收,延平郡王就算將脖子伸長兩尺,春入也到不了。
“要不,增加點商稅。”左辰提議道,延平郡王很堅決的搖頭:“萬萬不可。”
朝廷名義上的商稅是十稅一,可商稅是活的,各級官吏可以根據本地實際情況調整,所以,商稅在朝廷看來不多,可實際上,有些地方已經收到五稅一了,商戶已經苦不堪言,再增加,恐怕商戶就破產,變成流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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