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除了皇帝外,其他人大都清初,就連左辰的語氣也遊移不定。
皇帝眉頭微皺,不解的看著延平郡王,延平郡王嘆口氣,將商戶的稅收說了一遍。
“皇上,商戶的稅收已經很高了,就算帝都,稅收也在七稅一上,此外還要加上入城稅,實際稅還要高,如果再在商戶身上加稅,臣恐商戶不堪重負而棄產,市場蕭條,稅收反而更少。”
皇帝聽後,太陽穴一陣跳動,心頭那股火吐吐直冒,有些焦躁的問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秦王還等著銀子,長安武庫還空著,怎麼填!”
四人沉默著,皇帝沮喪的坐下,看著眼前的奏疏,他忽然覺著好累好累,自從登基以來,他便沒睡過囫圇覺,朝政艱難無比,想要作的事,各種力量都來阻攔,沒有一件順心。
“皇上,”延平郡王上前一步,進諫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潘大人所言有理,皇上只需將這奏疏駁了,告訴他們,這事不能退讓,讓他們抓緊。”
皇帝依舊保持沉默,延平郡王進一步說:“至於雍州,朝廷也不能不管,朝廷府庫空虛不假,可還有些欠債,臣以為,可以繼續催還,臣估計可以催回幾萬兩銀子,這可能不夠,但臣以為,可以從帝都武庫和荊州武庫中抽調部分物資運到長安武庫,以補充長安武庫。”
“此言甚當。”左辰首先表示贊同,潘鏈甘棠也點頭贊同,皇帝略微想了想問:“老十一,現在大約有多少銀子沒追回?”
延平郡王想了下說:“大約一百二十萬兩。”
“還有這麼多?!”皇帝很是驚訝,延平郡王苦笑下點點頭,皇帝憤怒了,拍案而起:“追!立刻追!朝廷府庫空虛,原來錢都被這些蛀蟲給偷了!都給朕追回來!”
延平郡王忍不住在心裡苦笑,一百多萬兩銀子,牽扯的朝中大臣有尚書檯輔政大臣,有六曹尚書,各曹官員,邙山大營的將領,還有皇族王爺,要全部追回來,那有那麼容易的。
“潘愛卿,你來起草詔書,要求就一個,三個月內,將所有借國庫的錢,全部歸還,否則,抄家!”皇帝咬牙說道。
潘鏈遲疑下正要開口,甘棠已經上前一步:“皇上不可!”
皇帝很是意外,隨口問道:“怎麼?甘愛卿,你也借了國庫銀子?!”
甘棠鄭重的抱拳:“皇上,臣沒從國庫借半兩銀子,但,三月追回國庫欠銀,過於匆忙,還是以兩年為期為好。”
“兩年?!”皇帝氣急,忍不住笑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兩年?朕已經給了他們一年時間了,還要兩年,國庫的錢,一百二十萬兩!朕現在連十萬兩都拿不出來!豈有此理!”
面對皇帝的咆哮,四人都不敢接話,皇帝發了會火,似乎想起來,看著沉默不語的四人,似乎明白了。
“你們說說,你們有沒有欠錢?潘太師,你有沒有?”
潘鏈臉色微紅,低聲答道:“臣以前是借了國庫的錢,也不多,不過兩萬兩,皇上登基後,讓還,臣已經還了。”
皇帝微微點頭,然後又看著延平郡王:“老十一,你呢?”
延平郡王輕鬆的笑了笑:“臣有俸祿,還有莊園,不缺用度,無須向國庫借貸。”
“那就好。”皇帝略微沉凝:“催繳國庫欠款之事,就由你牽頭,度支曹,尚書檯,丞相府各派一人協助,限令三月內繳清欠款,否則,就別怪朕不客氣了,來人。”
黃公公從旁邊站出去來:“皇上。”
“薛泌在嗎?”皇帝問道,黃公公答道:“皇上,薛大人昨夜值守,照規定,今天不當值,中書監現在是馬松舒成在值守。”
“叫馬松過來。”
很快馬松到殿內,皇帝吩咐道:“起草一個詔書,凡是欠國庫銀子的,限三個月內繳清,逾期不還者,一律抄家!”
馬松當場草詔,只一會便起草好了,捧過來給皇帝蓋璽,皇帝讓黃公公將玉璽拿來蓋上,但到此,這道旨意還不是聖旨,必須加蓋尚書令的印章,才能成為聖旨。
皇帝蓋過後,便交給潘鏈,讓他儘快發下去。
潘鏈遲疑下沒有接旨,而是躬身道:“皇上,先帝委臣輔政,皇上信臣,臣當為皇上竭心盡力,皇上,此事不能太急,一百二十萬銀子,牽扯的官員有多少,各曹各營,太學,諸王,都可能有人牽扯進去,皇上,三思啊!”
“三思!”皇帝幾乎憤怒的吼道:“朕想三思!可塞外胡人不給朕三思的時間!數百萬流民不給朕三思的時間!各地水災旱災,不給朕三思的時間!你要能拿出主意,給邊軍補充軍餉,給長安武庫補足軍資!朕就三思!”
潘鏈心裡苦澀不已,無言以對,甘棠輕輕嘆口氣,想要替潘鏈分辯,可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左辰卻點點頭:“皇上說得對,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誰不還錢,先罷官。”
延平郡王不由暗中搖頭,這左辰還真是書呆子,先罷官,首先便得罷了太師尚書令潘鏈,僅僅這傢伙便還欠著國庫十一萬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