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兒,又給孤陋寡聞的高中生解釋了半天atex,然而講了快半小時,小聽眾依然還是一知半解。言澈也不再糾結於此,繼續聊了聊自己論文的進度。
因為有小論文積累下來的素材,言澈現在已經將要寫的背景技術整理得差不多了。調好模板後,就可以開始填字了。
之後又稍微介紹了一下自己做的東西,發現這唯一的聽眾表情越來越迷茫後,便也不再贅述,放任他看動畫片去了。
又無事一身輕地看了三集左右,正好看完大結局。再次量了量體溫,竟然已經上升至39.1°c。言澈的表情越來越難看,病號本人倒是滿臉寫著雲淡風輕。
大概是感覺安容與精神狀態還不錯,休息的也足夠久,言澈提出想給他念書聽。安容與心想:該不會要給我講童話故事吧?可是我好像已經過了聽童話的年紀了。
笑容詭異地同意後,言澈便去房裡拿來了一本書,接著就唸道:“僅由氧元素和氫元素構成的化合物,至今只發現了兩種:h2o和h2o2,而僅由碳元素和氫元素構成的化合物卻超過了幾百萬種,這與碳原子的成鍵特點和碳原子間的結合方式有關……”
笑容漸漸消失在面如菜色的病號臉上,憑借自己多年被親媽拉著看韓劇聊天的經驗,給病人念書的劇情絕不該是這樣的。可惜對方一臉認真,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因為在暑假裡已經將這個學期的數學與英語課本全部學完,所以言澈念起了化學書,正好也不太需要手寫計算,好好聽著背下來就行了。
於是這個發著高燒、頭痛欲裂、骨頭酥麻的下午,就這樣與有機化合物愉快地交了心。
言澈念得口幹舌燥,期間連水都喝了五大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腦子暈乎乎的,無暇再顧及其他,安容與倒是聽得心無旁騖,學習效果簡直達到人生巔峰。烷烴、烯烴、炔烴、苯的同系物命名規則全都記得清清楚楚,書上的練習題答得那叫一個行雲流水、十題十對。
言老師也滿意地誇獎了他,唸完這一章後,也到了晚飯時間。興許是不忍心讓他連喝三頓稀飯,才勉強同意給他帶一份拆骨肉煲仔飯回來。
一天下來,光是擤鼻涕的紙都扔了滿滿一籮筐,鼻尖也因為頻繁摩擦而破了,看起來紅紅腫腫的,甚是可憐。言澈出趟門的功夫,小垃圾簍便滿的都要溢位了。
摸索著換了個新的垃圾袋後,開啟電視切了個片,然後就像個老年人一樣,邊喝熱水邊看戲。看了兩集後,言澈提著盒飯和一袋換洗衣服回來了。
他人還沒走到客廳,便已經能聞到青椒拆骨肉發出的陣陣香味,原本鼻息不暢的高燒病人,此時都能感受到那股誘人的醬香。掀開錫紙盒,細長分明的茉莉香米顆顆飽滿,雖然不比調味料帶來的鮮香味道,但那股清新的芳香也不遺餘力地挑逗著食客的唇舌。
言澈給自己點了一份臘腸煲仔飯,聞到那醇香濃鬱的香腸味兒,安容與眼巴巴地望了一眼,原本只是想看看對方要的什麼菜,結果人家以為他想吃,便夾了一大坨香腸到他碗裡。
安容與有些不好意思,但自己碗裡的菜又不好夾給言澈——害怕讓他也感染風寒。言澈直說自己吃菜不厲害,眼下讓病號吃舒坦了才是硬道理。
菜、肉、飯都吃完後,還剩下一圈鍋巴。兩人十分默契地將最美味的部分留到了最後。沾滿了炒菜醬料的鍋巴,酥脆度不減,還有那股濃鬱的醬香味,真真叫人慾罷不能。
不過安容與吃的時候,總感覺嗓子疼,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引起的咽喉炎。但是鍋巴過於美味,他還是忍著痛吃幹抹淨。飯後喝了口水,竟感覺嗓子裡有一股血腥味兒。
收拾完飯盒後,收到了小林發來的資訊。上大電競社那邊已經和老季、老狗談妥了,讓他倆來客串4、5號位,小林依然專攻3號位,中單則由分第二高的社長操刀。剩下一個大哥位,沒有選分數第三高的同學,而是選了一個6300分的小神——絕活英雄海,就算ban掉5個1號位都還有他能玩的。
因為老季和老狗都不是正規上班族,幾人約好了隨時線上五黑,在預選賽開始前還有20天的練習時間。不過就其他幾支隊伍的平均實力來看,校內賽也就是友誼賽而已,大家玩得開心就好。
於是從這周開始的勇士聯賽,五人小隊就得暫時分道揚鑣,等國慶節打完聯賽後,再強勢回歸。
看來眼下也只能先找路人野隊或者臨時看好友列表裡有沒有合適的隊友了,所幸還有憨仔一起,配合默契的1、2號位俱全的情況下,勝算應該會高一點。
吃過藥後,又量了一下|體溫,依舊穩穩盤踞在39°c左右,言澈已經提出想將他送醫察看了。不過病號卻堅持認為晚上好好睡一覺,早上起來肯定會退燒。
考慮到這時候門診都休息了,言澈只好暫時妥協。不過他又相當嚴肅地表示,如果第二天還沒好的話,就算用抱的,都要將這高燒病人抱去醫院。
雖然白天捂著厚被子出了一身汗,但此時安容與的身體狀態不允許他自行洗澡,而他也絕不可能讓言澈幫忙,所以只能強忍著淡淡的黏膩感準備休息。
待兩人都拾掇好後,夜色已深。言澈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在安容與的詢問下,他說道:“你這個樣子,我怎麼能安心回家睡覺?今晚我就在旁邊陪著你,有事兒叫我。”
聽到這番話,那顆作死的少年心感動得就要流淚。自己做出這種幼稚的事來博取對方的關心與照顧,實在是太下作了。雖然生病一天不到,但他已經深刻反省——比起被言澈幫襯著、照顧著,讓他費心操勞,更希望自己能早日長大成人,有能力、有資本去保護對方。
原本言澈堅持要讓他睡到床上去,自己搬個板凳坐在旁邊就好,但安容與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讓他再受這種無意義的苦。於是最後決定,他依然睡沙發床,言澈則睡在旁邊的沙發上,這樣離得又近,又不至於要硬邦邦地坐著睡一晚上。
時間悄無聲息地到了十點,不知不覺中,安容與暈乎乎地睡著了。言澈寫了會兒論文,開始犯困後,過來摸了摸他的額頭,表情依舊不樂觀。但眼下也只好先休息,養精蓄銳,儲存體力,這醫院看來是去定了。
這一夜,兩人睡得都還算舒服,除了半夜起來上了一次廁所外,安容與倒也沒鬧別的么蛾子,心裡想著沒有再多麻煩人家,而稍微好受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