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喬信達?”駱遇川敏銳地察覺到他話裡有話。
喬銳格沒說話,臉上的表情卻等於預設了。
駱遇川依然感到疑惑:“那他,喬信達又到底是為什麼?是因為你要繼任董事長,他突然失心瘋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看到喬銳格臉上現出一抹悲涼的神色。
喬銳格說:“你記得我們當年是怎麼認識的嗎?”
駱遇川愣了。
他當然記得,喬銳格來視察工地,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喬銳格就會失足跌下只蓋了張氈布的電梯井。
“那不是意外,是喬信達安排人佈置的。”喬銳格平靜地說。
駱遇川再次震驚了。
喬銳格平靜得像在說一件別人的陳年舊事:“就是那一次讓我生出警覺,開始慢慢清查,我也萬萬沒想到會查到他身上。起初我想不明白,後來觀察得多了,也漸漸摸到些脈絡。他一直恨我,恨我有父母,而他父母早亡。恨他妻子死於車禍,而開車的是我當時的司機,即便我那時候人在日本,他也認定司機是受了我的指使。這些年我一直避免跟他有利益沖突,也不肯進喬氏總部任職,他卻更加嫉恨,恨我過得逍遙,他卻要吃苦受累承擔重任,這麼多年下來,他暗地裡沒少動過手。”
喬銳格停下來,沉默著。
他想起十字路口摩托車飛馳而過,吳瑕將他拽開,對他吼“你他媽走路看著點路行嗎?”
又想起花盆擦著他的肩砸下,吳瑕緊張地在他頭上肩上摸著,問他“你有沒有事?”
甚至還想起,吳瑕冷著臉將他從面如寒霜的喬信達跟前拉走。
吳瑕總是保護著他,而他呢……
耐心地等了片刻,駱遇川才又問:“所以,你是說這是累積下了一個爆發點?”
喬銳格回了神,點點頭:“去年老爺子中過風之後就一直想把我召回總部去,我拖著不肯,他幹脆就直接下了令,喬信達便開始暗中給我下絆,想讓我在老爺子面前出醜,我也是憋了口氣做出成績來想打他臉,結果成績出來了,他這個瘋子轉頭就放狗咬傷我媽……”
喬銳格緊緊咬了咬牙,這事如今再提起,他依然能感到心中的寒意和怒火。
駱遇川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喬信達放狗咬傷喬夫人的事外間一點風聲都沒有,倒是喬銳格打人的事情鬧上了新聞。
喬銳格顯然也不想細說這一段,他吸了吸氣,說:“他開車撞我前,老爺子剛跟他談過話,讓他卸去總經理職位,還要他把股份全部轉讓給我。”
駱遇川看著喬銳格顯得麻木冷漠的臉,心中升起一陣荒謬感。
喬老爺子想推誰上位就不遺餘力,也許在他眼中只看到喬氏的利益,卻完全沒想過,自己這樣的做法結出了怎樣的惡果。
而外人眼中受盡喬老爺子寵愛的喬銳格,在富貴榮光背後,承受的卻是別人無法想象的傷害。
駱遇川過去和江淼低語良久,江淼臉色變了幾變,時而震驚,時而憤怒,時而茫然,最後他跟著駱遇川走回來,看著喬銳格說:“你們豪門戲真多。”
喬銳格苦笑,江淼這是嘲諷,也是事實,他只能老老實實地接下,說不出任何反駁。
江淼知道了他的苦衷,不免心生憐憫,再想到堅決離開的吳瑕,就為他倆感到不平:“真是,要是你家那誰不說瞎話,沒有這個誤會,吳瑕說不定就不會走了。”
喬銳格一愣,慢慢搖了搖頭。
這些天,他已經想清楚,吳瑕執意離開,絕不僅僅因為他要和康以庭結婚,也不是以為他救了康以庭。
他和吳瑕這段感情,他從來沒有認真過。
一開始他就以為吳瑕是別有用心地接近他,到後來發現並沒有這回事,他又以為吳瑕是因為欠了他的債所以陪他演了一場真心。
他曾想,是演的也好,反正自己也樂在其中。
可他沒想到他看錯,也算錯了,他看錯了吳瑕,也算錯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