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2.飛白(二)
這是要緊事,徐逢將門關死,外面的話音半點也溜不進來了。
去年的賬?昭昭思索,那不就是修河餉銀的呼叫?
餉銀髮下來,經手的官員都咬過,徐逢就是最大的蠹蟲……昭昭小心地往門邊靠,盼著能聽到點把柄,卻隱約聽到徐逢說:“你回京,讓吳尚書放心……我絕不給萬歲爺添麻煩。至於那批賬,保準他們掘地三尺都挖不出來。”
昭昭像是被燙了一下,官員貪汙,為何要說不給皇帝添麻煩?沒等她細想,外面那傳話的探子已要告辭,昭昭連忙縮回原來待的地方,老老實實本本分分。
許是因為煩心,許是覺得一個出不了後院的小女娃沒威脅,徐逢甚至沒進來瞪昭昭兩眼,只在外面叫了個家丁,吩咐道:“把她吊起來,等她身上乾淨了,洗好送來!”
——
修寧沒興致下棋。
她把棋盒蓋上,蹙眉問:你沒把她帶回來?
換了兩身衣裳,修逸還覺得那股脂粉味在鼻間繞,那小妓女的手藏在水下,緊緊地纏著他,面上卻裝得委屈,哭著說是他無禮。
荒謬。
修逸冷淡道:“她那麼有心機,何須被人憐憫。”
修寧沉吟了會,抬手,把昭昭的想法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又補了一句:我聽她聲音很耳熟。
外面響起淅淅瀝瀝的雨聲,溼涼的夜風裹著花香。
修逸將窗合上,回過頭來,修寧依舊看著他:我好像見過她。
屋裡沉默著,幸好何必挑起簾子進來了,他身上有傷,不便行禮,端直站定:“主子,查到了。”
修逸示意他坐著說。
何必坐下,煩躁地理著袖口:“教坊確實有個叫王柳兒的妓女,但您猜猜這人是誰?”
“誰。”
“就是遊明那孫子的相好。”何必道,“他倆好了大半年,王柳兒不止陪遊明,還陪和遊明交好的官員,賺了不少錢,也算是把這行做明白了。那小妓女說胡話不打腹稿,編了個最不可能的人出來!”
一隻玉白的手遞來茶盞,何必愣了愣,接過,捧在手裡沒捨得喝,說話變斯文了:“更奇怪的是,王柳兒眼下本該在教坊待著,我差人去教坊查,眾人卻說在壽宴後再也沒見過她。”
這倒怪了。
修逸厭煩昭昭這個人,卻覺得她的話有幾分真,王柳兒,王柳兒……某處思緒被夜雨聲勾起,正要開口,修寧已經問:王柳兒是她本名?
何必皺起眉:“這倒沒查過。那小妓女說她家原來是林戶,起這名字也不奇怪。”
他從袖裡翻出一張教坊籍冊,入坊妓女都得填:“郡主,她確實叫王柳兒。”
白紙黑字,分明沒有問題,修寧卻起了疑心。
她拿起棋盤邊被壓了十幾日的一頁戶冊,上面是家王姓林戶,打頭的叫王青,後面跟著他的妻子,末了,是兩人唯一的女兒,王絮。
柳絮,柳兒,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