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知道,徐逢沒開玩笑,外面當真會有吃人肉長大的狗,正嘶啞咧嘴地等著她。她賤命一條,卻死不得,於是在過門檻時,她折斷指甲也緊緊抓著門檻,大喊道:“您就不怕丟面子嗎!”
徐逢扭過頭,他眼睛細小,整張臉胖得模糊,昭昭只能看見他的嘴一張一合:“殺個女人而已,丟什麼面子?”
“剩王八!”昭昭故意敞著嗓子說,“那麼多下人都瞧見我被他抱在懷裡,現在他好生生地走了,我卻落了個慘死,外人聽了,怕是要說您被戴了綠帽,不敢拿他撒氣,只敢——”
沒等昭昭說完,徐逢手邊的茶盞就飛了過來,砰的一聲砸在門檻上,飛濺的瓷片扎進了昭昭手背。
徐逢怒了:“大膽!”
十指連心,昭昭疼得厲害,仍強撐出笑說:“可您若是雲淡風輕的,不就成了他瞧上您的小妾,沒討著好,最後溼淋淋的溜了嗎。”
被踩中尾巴的狗才叫喚呢。
徐逢想了想,示意家丁和一旁看戲的金蓮姐兒都下去,勾了勾短粗的手指,讓昭昭跪到他面前去。
昭昭膝行幾步,鼻間繞著老人味,頭頂響起膩膩的聲音:“他那麼俊俏,你當真沒動想傍他的心思?”
昭昭忍著噁心,笑道:“他年輕淺薄,哪有大人您文雅。”
“是嗎。”徐逢嗓子有點沙,忽然劇烈咳嗽起來,他咳得全身肥肉都在顫,像頭髮癲的豬。
半天,從嗓子裡咳出一股膿痰來,含在嘴裡,看了看昭昭,又咽了回去,算是對得起昭昭誇的文雅。
昭昭把笑繃在臉上,一變不變,再用力就要裂了。她忽然佩服起那個金蓮姐兒,竟能好生和這種人睡一晚上。
徐逢撥出一口濁氣,命令昭昭道:“裙子掀起來。”
婊子嘛,玩物,就是這麼用的。
“老爺,小人的葵水還沒走……”
徐逢的胖臉陰下去,似是不信:“掀起來。”
昭昭騙自己,面前是頭會說人話的豬,她像一張被挑起來的皮影,乾巴巴地拉起了裙襬,露出褻褲,上面有幾點腥紅,紅得發黑。
“腌臢東西!”徐逢相當厭惡,他抬腳想踹,可一見昭昭的臉,又覺得不妨嚐嚐味兒再糟踐。
這時,外面響起匆匆腳步聲,來傳話的人急得很,隔著門喊道:“老爺!出事了!”
徐逢臉色一變,攘開昭昭出去,忙問何事。
那人一口北話音,是徐逢留在京裡的耳朵,低聲道:“上頭開始查去年的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