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逸冷笑道:“這般破爛的朝堂,與其留著供奉我那個氣短量小的叔叔,倒不如早些拆了痛快。”
湛若水望了他許久,嘆了口氣:“離經叛道。”
修逸覺得荒謬:“誰寫的經?誰定的道?”
湛若水懶得再理論,遺憾扶額:“你太傲,太直,只能做個衝鋒陷陣的將才,可統領一方,需要運籌帷幄千里之外——”
“有修寧。”修逸舉起妹妹的手,“家裡還有修寧。”
湛若水看向修寧,她長得極像年少時的言宗憐,冰冷又柔軟,驕矜中透著悲憫。
可惜她體弱多病,不能像言宗憐一樣馳騁沙場,做睥睨天下的白鷹。
湛若水嘆了口氣,修寧對上他的目光,漠漠地比劃手指。
她想說的,正是何必要說的:“王爺,我們能除掉徐逢。到時朝廷重新下派知府,我們可以藉機聯絡江尚書,推個親近的官兒來。”
自從挪來雲州,湛若水和言宗憐一直忙著安軍定營,未曾有空籌謀。此時一聽,他皺眉問道:“如何除掉?”
何必沒著急說,賣關子道:“王爺,在您心中徐逢為人如何?”
“趨炎附勢的蠹蟲。”
湛若水看不起這種人,無奈形勢所逼,必須要韜光養晦。
“若他不僅是個掠奪民脂民膏的蠹蟲,還是個草菅人命徇私枉法的畜生呢?”
說完這話,何必拍了拍手,院外走出兩個小兵,抬著前些日子給遊明看過的那個土陶罈子。
“這是什麼?”湛若水問。
何必從懷裡掏出一塊朽掉的鐵牌,呈給湛若水,義憤填膺道:“那罈子裡是個被活活肢解的人。前段時間尋安江的堤垮了一段,堤下面的東西埋了許多這樣見不得人的東西,徐逢迷信鬼神巫術,拿老百姓打生樁!”
湛若水面色凝重:“你細細說來。”
何必前幾日捱了五十軍杖,此時趴在地上,說起這事氣得背上的傷又裂了:“早在一年前,陛下就動了讓我們南遷雲州的心思,派了徐逢來做釘子。徐逢那老王八蛋慣會作戲,一上任就想法子賺民心,開倉放糧,興修水利,後來又請旨重修河堤。”
“錢從朝廷發下來,還沒到河道衙門就少了一半。河道衙門窮歸窮,但還得辦事,就將採買的事分給了雲州境內的大商人……一層層壓下去,最後還是壓到林戶和石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