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潛細心地替她揉揉腫痛的手腕,笑道:“你什麼都不用想,安心跟我回家就是。”
不管怎麼樣,他已經來了。這個時候,再拒絕他似乎已經沒有了什麼意義,擔憂也早已成了多餘。柳清竹粲然一笑:“聽你的。”
蕭潛的手猛地收緊,攥得柳清竹的手腕生疼。
先前那個楊員外在旁邊愣了半晌,忽然問道:“您是……蕭大公子?這位是您的原配夫人,那位名動京城的柳氏安人?”
蕭潛的眉心微微一皺,卻還是平淡地應了一聲。
楊員外忽然躬身做了個揖:“楊某不知夫人身份,先前冒犯之處,還請蕭公子和夫人恕罪。”
柳清竹詫異地挑起了眉梢。
“不知者無罪。”蕭潛好心情地笑了一下,拉著柳清竹徑直走了過去,一路遇到的閑漢和眾買主竟齊齊側身讓出路來。
直到離人群已經很遠,柳清竹才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高臺,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被搞糊塗了!”
蕭潛攥住她的手,微笑道:“你現在已經成了京城百姓眼中神一樣的人物,你知道嗎?”
“為什麼?因為我逼債逼死了十來號人?”柳清竹詫異地挑眉。
“因為你以德報怨,拼著自己的性命力挽狂瀾,救下了夫家數百口人。”蕭潛的神色漸漸鄭重起來,認真地看著柳清竹的眼睛,一字一頓。
柳清竹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側過頭避開他的目光:“夫家?我明明已經被休棄出門了,哪裡來的什麼夫家?”
“沒關系,我可以把你娶回來。這輩子你跑不掉的,只要蕭家還在,它就永遠是你的‘夫家’。”蕭潛好笑地看著她鬧別扭的樣子,手上始終緊緊地抓著,像是怕她跑掉了一樣。
“可是皇帝那邊……”柳清竹還是有些不放心。
蕭潛淡淡地道:“蕭家的勳爵已廢,數百年世家風流雲散,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了。皇上沒有那麼多閑心去管一個小門小戶的閑事。前幾日我試探過皇上的口風,百姓們對你的敬重,他並非不知情,卻選擇了默許,那便是不會再對蕭家動手了。”
柳清竹長籲了一口氣,一顆心總算是勉勉強強地放回了肚子裡。
看到蕭家熟悉的紅漆大門,柳清竹卻忽然有些遲疑起來:“我……我想我還是回舅舅家去比較好……”
“回自己的家也需要畏首畏尾嗎?我的清兒,何時變成這樣一個膽小鬼了?”蕭潛好笑地看著她。
柳清竹有些赧然,許久才道:“當日我連聲招呼都沒打就私自跑了出去,舅舅一定很生氣……”
“不單你舅舅生氣,我們也很生氣!你為了蕭家把命都豁了出去,若是當真有什麼不測,叫蕭家如何背負得起這樣的恩情?”門內一個仿若洪鐘的聲音大聲笑道。
柳清竹微微一愣,大門已經開啟,蕭傳勳帶著二老爺、二太太和府中所有的人站在門口,笑呵呵地看著她。
柳清竹下意識地躲到蕭潛身後,低頭看看自己狼狽的樣子,恨不得立刻落荒而逃。
蕭傳勳忽然一拂袍袖,就地跪下,身後的二老爺等人也有樣學樣,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父……老爺,您這是做什麼?”柳清竹立刻著急起來,手忙腳亂地上前去攙扶。
蕭傳勳堅持帶著眾人磕了個頭,然後才扶著柳清竹的手慢慢地站起身來:“你對蕭家的大恩大德,我們全家人一輩子也報答不完。你如今還沒有回到蕭家門裡,受得起我這一跪,我和蕭家上下,在這裡跪謝你的救命之恩了!”
“老爺,這……其實不必如此……”柳清竹想跪下還禮,蕭潛卻伸手拉住了她。
蕭傳勳冷聲道:“潛兒,其實這家裡,最該下跪的人是你!”
柳清竹下意識地反握住蕭潛的手:“這就不必了!你若是敢跪,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蕭潛見她真的著了急,只得笑道:“今兒放過我也罷了,以後下跪的機會還多著呢!”
眾人聞言齊聲大笑,蕭傳勳剜了兒子一眼,冷聲道:“你最好記著這句話,以後若再敢叫清兒受了委屈,我寧肯認清兒做女兒,把你這不肖子逐出門去!”
“您不會有那樣的機會。今後,我會叫清兒每天都快快樂樂的。”蕭潛轉過臉來看著柳清竹的眼睛,認真地道。
柳清竹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番,發覺少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忍不住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蕭潛有些尷尬,遲疑了一下才道:“她病著,起不來身,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