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荷嘲諷地道:“怎麼?奶奶要嫁到沈家,沒法子帶她?奶奶放心,我和桂香新蕊兩個人便是要飯也不會餓著婉兒的。”
“你們肯疼她,我就放心了。”柳清竹垂下頭,輕聲說道。
初荷吃了一驚:“你真的忍心……”
柳清竹低頭不語,婉蓁卻忽然仰起頭,淚眼汪汪地問:“娘親不要婉兒了?”
柳清竹的眼眶瞬間酸澀起來。
閉目忍了許久,才壓下心頭那一抹酸楚,柳清竹竭力裝著輕松地笑道:“娘親怎麼會捨得不要婉兒呢?只要娘親還活著,婉兒就永遠是娘親最珍貴的寶貝。”
小姑娘得意地笑了起來,初荷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擺明瞭不信她的鬼話。
柳清竹也不以為意,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許久才道:“我不在的時候,幫我好好照顧婉兒。”
“不用奶奶吩咐,我們自然明白。”初荷冷笑道。
柳清竹點了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她放心了,初荷卻糊塗了。
一個丫頭跟主子說話的時候夾槍帶棒,那是典型的找打。可是柳清竹沒有打她,甚至沒有露出一絲惱怒的情緒。
是被罵習慣了,還是另有深意?
直到次日一早,看到柳清竹裝扮停當出門的時候,初荷還是沒有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她當然不知道,柳清竹並沒有去安國公府。
她去了刑部大堂。
柳清竹以為她會遭到刁難,可是並沒有。
當然,怪異的目光是少不了的。柳清竹對那些意味莫名的目光視而不見,徑直走到大堂中央站定。
“你說,你有齊國公蕭家圖謀不軌的證據?”大堂中央坐著一個白麵長須的官員,威風凜凜地向柳清竹問道。
柳清竹立而不跪,不卑不亢地道:“是。”
那官員面上閃過一抹怒色,周圍陪坐的人中只有寥寥幾人露出喜容,這讓柳清竹的心中輕鬆了許多。
至少從表面上看來,想徹底鏟除蕭家的人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多。
“你是何方刁婦,姓甚名誰?你受了何人的指使,爾敢妄言誣陷我朝中棟梁!你可知道,來刑部大堂胡言亂語,可是要極刑處死的!”那官員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把,怒聲呵斥。
柳清竹微微一下,從容笑道:“魏尚書不認得我了?去年重陽節後,蕭家老太太過壽的時候,我在長宜堂瞻仰過您老人家的風采。”
“故人?”坐在下面的幾名官員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魏尚書愣了一下,皺眉想了很久,忽然站起身來,怒道:“你是柳氏——蕭家的那個下堂婦?”
“魏大人好記性。”柳清竹微微而笑。
魏尚書微微冷笑,厲聲說道:“記得住你,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你被蕭家休棄出門,是你自己不檢點,卻怪不得蕭家人!怎麼,今天你是要來落井下石?你以為天朝刑部是可以被你擋槍使的?誣告朝中棟梁的罪名,我怕你一個無知婦人承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