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屁孩,專會拆我的臺……”沈君玉忍不住鬱悶地嘀咕道。
柳清竹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小孩子嘛,心裡哪有那麼多彎彎繞?他只是不小心說了實話而已,哪知道你會怕我聽到?”
“我沒有……”沈君玉欲哭無淚。
“好吧,我相信你沒有怕我聽到。”柳清竹恨通情達理地點頭表示認可。
“不是那樣的!”沈君玉已經忍不住想要捶牆。
“好吧,我相信那孩子是騙我的,你從來沒帶別的姑娘來過這地方。”柳清竹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來說道。
沈君玉的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
柳清竹無奈地攤開手:“我已經相信你了,你還甩臉子給我看是幾個意思?”
“你那叫相信我嗎?你明明是在敷衍我!”沈某人委屈道。
“我該賭咒發誓我是相信你的嗎?”柳清竹慢慢地抬起手,豎起了三根手指。
“鬼才信什麼賭咒發誓!”沈大公子忿忿地拽下她的手,悶聲道。
柳清竹拉長了聲音嘆道:“是啊,鬼才會信什麼賭咒發誓——”
沈君玉忽然有些興奮地跳了起來:“清兒,你是不是有一點吃醋?”
柳清竹被他一驚一乍的樣子嚇了一跳,許久才回過神來,不屑道:“誰吃你的醋?你沈大公子的風流韻事一籮筐,我若是要吃醋,早被醋淹死了!何況我算是你的什麼人?你就是一天帶一個不同的姑娘招搖過市,也礙不著我什麼事!”
沈君玉賊兮兮地笑道:“我還是聞到了一股酸味……”
“有嗎?”柳清竹不屑地撇嘴,自己心中卻忽然有些不確定起來。
她確定自己一點都沒有吃醋,可這只能證明她不在意那些“其餘的姐姐們”,卻不能證明她並不在意沈君玉。
這個念頭一起,柳清竹立刻搖頭甩掉,笑道:“好了!為了滿足一下你的虛榮心,我就假裝吃醋好了!”
說完這句話,她果真轉過身去,悶悶地低頭走路,再不多說一句話。
“別啊,清兒……我好不容易才把你逗笑了,你多少也讓我高興一會兒嘛!”沈君玉死皮賴臉地湊到身旁,又是扮鬼臉又是打躬作揖,一時倒鬧得柳清竹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她當然知道他都是為了逗她高興。這份心思,她承受不起,只能裝作不懂, 可他……
“我今天很高興,真的,很久沒這麼高興過了。”柳清竹輕嘆一聲,正色說道。
剛剛跟那群孩子在一起的時候,她確實忘了所有的煩惱,但此時說起來,心中卻只剩一片悵然。
沈君玉也慢慢地正了臉色,悶聲走出老遠才輕嘆道:“清兒,我知道最近的事情太多,你心裡放不下……我不需要你強裝笑顏,現在你喜歡怎樣就怎樣。我只希望過了這一陣,你能真正走出來,放下所有的包袱重新開始。可以嗎?”
柳清竹遲疑一下,輕輕地點了點頭。
沈君玉立刻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神情,許久之後才假裝不經意地嘆道:“我在這條巷子裡混了好幾年,你今日來這一趟,把孩子們的心都攏過去了!”
“不至於吧?我又沒給他們送過柴米。”柳清竹不以為然。
“這不是柴米的事,”沈君玉笑道,“孩子們看得出誰對他們好。之前遇到一些很不討人喜歡卻沒法子拒絕的女人,我的辦法就是帶她們到這巷子裡來走一走。看到那些孩子的時候,她們無一例外眉頭皺得都能掛住鎖了!別說抱那些孩子,她們根本連巷子裡的地都不願意踩,跟那些庸脂俗粉相比,你真是一個異類。”
柳清竹淡淡地道:“我是異類,是因為我自己也曾經生活在這樣的巷子裡吧?自幼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們見不得灰土也是人之常情,這實在不怪她們。”
沈君玉悵然嘆了一聲:“也許吧,但是我偏偏就喜歡——”
“公子,刑部的齊大人求見,已經在府中等著了!”沈君玉的小廝阿沐從遠處跑了過來,隔著老遠就大聲喊道。
“這奴才,是越發不懂事了!”沈君玉的臉上帶了幾分怒氣,不知是為了小廝大喊大叫,還是因為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完。
柳清竹忙笑道:“畢竟還是朝中的事重要,我們還是不要耽擱了。”
沈君玉無聲地嘆了口氣,拉著她的手加快了腳步。
不是朝中的事比較重要,而是蕭家的事比較重要。這個道理,他如何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