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藍衣女子臉色忽變,猛地從沈君玉懷中掙脫出來,順手在那張自以為俊逸天下無雙的臉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掌印。
柳清竹沒良心地拍巴掌大笑起來:“叫你不要亂教小孩子說話,如今怎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沈君玉回過神來,重新掛上賤兮兮的笑容,伸手從蕭潛懷中將不依不饒的小丫頭撈了出來:“女兒乖,爹爹帶你去吃糖葫蘆!”
“沈君玉,你給我說清楚!”那藍衣女子下不來臺,忽然捂著臉大哭起來。
沈君玉只管逗懷裡的小丫頭說笑,對別的聲音充耳不聞。
蕭潛緊緊攥著柳清竹的手,咬牙切齒地跟在沈君玉的身後,一步也不肯落下。
柳清竹不禁有些擔心,生怕他一時忍不住,對著沈君玉的後背刺上那麼一劍——對了,他最近似乎總是短劍不離身,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正憂心時,卻聽到蕭潛淡淡地說道:“你回去之後,用心給沈兄做一雙好鞋,若是有工夫,再做些扇套香包之類小物件更好……”
“要那些東西做什麼?”柳清竹聽得一頭霧水。
蕭潛一本正經地道:“女兒已經自己認了沈兄做幹爹,咱們能怎麼辦?當然要補辦禮物行大禮了!金銀綢緞之類物件我可以置辦,你先把那些需要盡心意的東西準備好,咱們挑個好日子,帶婉兒到沈家去拜見幹爹!”
柳清竹明顯地看到沈君玉的身子僵了一下,臉色瞬間黯淡下來。
婉蓁對此自然是渾然不覺,柳清竹也只得裝著看不見,若無其事地笑道:“有幹爹沒有幹娘,有這個規矩嗎?”
“當然有!更何況——現在沒有,不代表到了認親的好日子還依舊沒有!沈兄若想給咱們婉兒找個幹娘,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沈兄你說是不是?”蕭潛回答得幹脆利索,一點遲疑也沒有。
柳清竹口中笑道:“若真是那樣才好呢!婉兒她……”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喉頭有些發哽,只得把後面的話生生嚥了下去。
語多必失,她還是少說話的好。
她無法想象自己將來該如何面對婉兒的“幹娘”,但是再怎麼無法面對,也只能若無其事地笑著來往。
蕭潛或許已經猜透了她的心思,或許只是歪打正著。但無論如何,他選擇的這種解決方式,讓柳清竹感到十分滿意。
對了,她是希望如此的。這不正是她想看到的嗎?
只是心裡……
心裡亂糟糟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柳清竹忽然很想追上沈君玉,問問剛才的那出戲,是不是他寫的。
救人的英雄只有一個,被救的佳人雲英未嫁,山賊並不窮兇極惡,過程也並不艱險曲折。簡簡單單的花好月圓,純純粹粹的郎情妾意。
多好。
可是那樣的簡單純粹,也只能是想想而已。這世上有太多的不得已,並不是一出戲就能唱完了的。
渾渾噩噩間,離開茶樓已有很遠。柳清竹聽到自己的聲音嬌懶地向蕭潛抱怨道:“還要走多久?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