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看見她慘白的臉色,唏噓半晌才嘆道:“柳家好好的一個姑娘送到了我們家來,最後卻落到這樣的地步……我哪裡還有臉去見你父親!”
柳清竹勉強笑道:“是媳婦自己不爭氣,怨不得旁人。”
國公爺感嘆一陣,又向桂香兩人吩咐道:“到了柳家之後,好好伺候你主子……莫要惹她傷心生氣。今後你們就是柳家的人了。”
兩個丫頭齊齊跪下磕頭,柳清竹卻只盯著蕭潛懷中的女兒:“我要帶婉兒走。”
國公爺的臉僵了一下,沉吟許久才嘆道:“我知道你捨不得,可是……自來沒有這樣的規矩,何況我也捨不得婉兒離了眼前。蕭家不會虧待了她,你若是想念,時時來看她就是了。”
“在我眼皮底下都有人下毒手,等我走了,她還不是任人宰割?我不放心,今日無論如何,我都要帶她走。”柳清竹沒有看國公爺的臉色,態度卻是空前強硬起來。
二太太忙趕著過來相勸:“婉兒是蕭家的血脈,你若是帶她走了,將來她……她的身份該怎麼說?國公府這樣的人家,若是任由自家的兒孫流落在外,你叫旁人說什麼的好呢?不說別的,便是為了婉兒的將來……”
婉蓁似乎察覺到氣氛不對,小嘴一扁,靠在蕭潛懷中嗚咽起來。
柳清竹心中一急,忽然咬牙說道:“如果婉兒不是蕭家的血脈,我便可以帶走她,對嗎?”
“你胡說什麼!”國公爺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二太太也忙勸道:“這話可是不能亂說的,你便是再捨不得孩子,也不能拿她的身份說笑啊!”
“我沒有說笑,我說婉兒不是蕭家的血脈!蕭家照顧她這幾年,我很感激,現在我要帶她走,你們沒有資格攔著!”柳清竹甩開二太太的手,勉力站穩,閉目冷聲說道。
國公爺見狀不由得也動了氣:“你……簡直胡鬧!蕭家的名聲,是可以隨便拿來糟踐的嗎?”
雲出月在自家兄長胳膊上擰了一把,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雲長安立刻撫掌大笑起來:“哈哈,我就說嘛,婉兒小丫頭這麼聰明漂亮天真可愛,怎麼會是蕭大少爺這個木頭疙瘩的女兒?說是我的女兒倒比較可信些!哈哈哈,蕭兄,你這個爹當得可是有點冤枉啊!”
國公爺冷哼一聲,狠狠地剜了那個不知死活的家夥一眼。
蕭潛面沉如水,抱著婉蓁慢慢地走到柳清竹面前:“你就這麼想帶她走?”
“你知道。”柳清竹仰頭看著他,倔強地道。
“娘……”婉蓁在蕭潛的懷中掙紮了一陣,向柳清竹伸出小手要她抱。
柳清竹慢慢地伸出手來,蕭潛遲疑了一下,緩緩放開手臂,任由女兒歡喜地撲到了柳清竹的懷裡。
新蕊見柳清竹站立不穩,慌忙過來攙扶,二太太只搖頭嘆道:“這簡直是……太胡鬧了!”
蕭潛遲疑了一下,沉聲向柳清竹道:“我送你們回去。”
“不必勞煩了。”柳清竹沒有看他,也沒有看腳下的路,面無表情地向外面走去。
國公爺看見蕭潛果真站住不動,不由得有些著惱:“你就這麼由著她去了?”
蕭潛慢慢地跟到門口,卻沒有追出門去。
屋裡爐子上的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煎糊了,散發出難聞的焦苦氣味。
雲長安本想借機嘲笑幾句,一時卻開不了口。看著那一道蹣跚的背影在雪中倔強地漸行漸遠,他心中竟隱隱生出了一種名叫“後悔”的情緒。
轉過兩道迴廊,便再也看不見什麼了。蕭潛慢慢地回轉身來,低聲嘆道:“不放她走又能怎樣?她決定了的事,從來都不是旁人能改變的。”
比如說,她離開蕭家,其實並不完全是因為形格勢禁,更多的卻是她自己的決定。
她若說一句“不想走”,他便是抗旨也會留下她,可她何曾有過一分留戀?與其說是聖旨逼走了她,倒不如說是那一道聖旨,給了她一個不得不離開的理由罷了。
“婉兒到底……”三太太知道自己不該開口,卻終究還是忍不住。
蕭潛立刻接道:“婉兒當然是我的女兒。只是……我若不許她帶走,真不敢想象她還能說出什麼來。叫她帶出去也好,這府裡……未必便真的能庇護得了一個孩子。”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國公爺的臉色已恢複如常,他靜靜地看著蕭潛,似是隨意地問道。
蕭潛想了一下,心中忽覺一陣迷茫,半晌才道:“先把這府裡弄幹淨,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東廂房中的門“吱呀”一聲開啟了,一道裹在素白色鬥篷中的纖弱人影慢慢地走了出來,倚在門邊遙遙望向大門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
夢中說夢 說:
終於等到了這一天,阿夢的白頭發都拔掉了好幾茬了o(n_n)o~~~親們不要拋棄俺,竹子的人生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