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竹幽幽地嘆了口氣,悶聲道:“我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她還有什麼手段,隨她去就是了。”
雲出月聞言更加氣得跳腳:“你的女兒,你也不管了?”
柳清竹僵了一下,沒有答話。
雲出月冷冷地道:“你死了不值什麼錢,可是你想想老妖婆那些手段,她會輕易地放過你的女兒嗎?我記得上一次,她已經差一點就讓蕭大少爺懷疑你女兒的身份了吧?你覺得同樣的事情她不會做第二次?”
柳清竹扶著身旁的石柱,緩緩地站起身來。
雲出月又接著道:“你仔細想想吧,如果你的女兒被冠上‘私生女’的身份,蕭家人會如何待她……喂,你去哪兒?”
柳清竹的腳下越走越快,幾乎是一路狂奔地向二門沖去。
直到她被守門的“惡犬”攔住,雲出月才氣喘噓噓地追了上來:“你這人怎麼聽風就是雨啊?說走就走,你把我丟在這裡算什麼?”
“對不起。”柳清竹歉然地道。
雲出月喘了口氣,擺手道:“算了,我不跟你計較,誰叫你是我哥哥的——”
“大少奶奶,請不要讓小的們為難。”守門的“惡犬”硬邦邦地道。
“你們沒資格攔我!”柳清竹面如寒霜,聲音清冷如霜刃。
守門的家丁似乎吃了一驚,盯著她看了許久才依舊低下頭道:“太太吩咐過,大少奶奶在邀月齋靜養,不必出門。”
柳清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他們講理:“可是我偏要出門。”
“大少奶奶……”那家丁還在遲疑。
柳清竹抬腳便往外走,看見兩個家丁擋在門口,她毫不遲疑地側著身子用肩膀撞了上去:“如果大太太責問,你們就說是我硬闖的!”
順利地出了二門,雲出月跟了上來,在柳清竹身後贊嘆地道:“這才對嘛,這才是一府的大少奶奶該有的氣勢!”
門口的幾個家丁面面相覷。
主僕有別,何況大少爺寵妻是人盡皆知的事,他們便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伸手去把大少奶奶拉回來。他們的手中倒是有棍棒甚至有長刀的,可是那又如何?誰敢用這些東西傷大少奶奶一根寒毛?
領頭的家丁無奈地垂下頭去:“甭亂想了,大太太雖然手段厲害,大少爺可也不是好惹的茬,說不定這次是老天爺在幫咱們呢!”
這時柳清竹已經風風火火地走到春暉堂,老遠便看見那邊已經掛起了白幡,人人身上都是素白的衣衫,一時竟分辨不出誰是誰。
柳清竹看了看自己身上,還好穿的是一件月白的衫子,頭上也只插了一根素白的銀簪,並沒有太過招搖的地方。
但在一片慘白的顏色之中,她和雲出月兩個人的出現還是分外紮眼,很快便有小丫頭去報給了大太太知道。
柳清竹一進正堂,便看見大太太陰冷的臉色,和堂中眾人錯愕的表情。
在柳清竹適應正堂中光線的一瞬間,大太太已經厲聲開口:“我叫人去請你好幾次,你為什麼遲遲不……”
“老太太!那些狗奴才都是騙我的,對不對?您一向最疼清兒的,您還答應過今年春節要喝清兒的梅花釀呢……清兒一早就在準備著了,您怎麼可能扔下清兒走了?一定是那些狗奴才胡說八道……清兒把她們都打跑了,老太太您……您高興不高興?”柳清竹撲地大哭,一路跪伏著叩頭到棺前,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大太太沒能說完的半句話被噎在了喉嚨裡。看到柳清竹誇張的“表演”,她像是生吞了一隻蒼蠅一樣難受。
可她已經失了先機。
柳清竹不但知道她打算扣一個“不孝”的帽子下來,更當機立斷,呼天搶地地來了這麼一出,任誰聽了都覺惻然,誰還會去追究她晚來了這麼一會兒?
“哼,你倒是哭得好!”大太太咬著牙,恨聲道。
柳清竹的回答是繼續扶棺大哭:“老太太,您誇過清兒孝順的,這一次清兒一定要跟著您走,您不能不要清兒!”
未等大太太反應過來,柳清竹已經站起身,運足了力氣向著供桌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