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兒慌忙笑著應下,人卻再也坐不住,胡亂敷衍了幾句話,便要告辭出去。
這時外面卻忽然起了一陣喧嘩,柳清竹猛地站起身來沖到門外,細聽外面的動靜。
只見雲出月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大老遠便叫道:“柳姐姐,你這裡沒出什麼事吧?”
等她沖到近前,柳清竹拉住她的手勉強笑道:“無事。你怎麼過來了?外面在吵什麼?”
雲出月不放心地看了鵲兒一眼,又急忙嚷道:“你們家老太太歸西了!我見春暉堂那邊吵吵嚷嚷的,生怕有人會借機對付你,便跑到你這邊來看看。現在看來,謝天謝地我來得不算晚!”
鵲兒和初荷對視一眼,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柳清竹聽著外面一陣陣的喧嘩,不由心中一陣迷茫。
這一天,比她想象中的早了太多。
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今日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卻仍是感覺手足無措。
從今以後,她在這府中的最後一個依靠也沒有了,大太太若是真的要動手,她能有幾分勝算?若是鵲兒和大太太聯手,再加上一個勇於沖鋒陷陣的葉夢闌呢?
所謂四面楚歌,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了。
柳清竹頹然在門口的石階上坐下,雙手抱膝,抬頭望著階前的竹枝發呆。
雲出月在一旁急問:“你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連門也不叫你出?我剛才進來的時候,門口的那幾條狗可真是吠得厲害,我若不是府上的客人,他們只怕還要咬人呢!”
柳清竹無所謂地道:“她大概這會兒還顧不上我,估計是要等什麼時候有時間,再慢慢炮製吧?”
“你就這樣坐以待斃?你最好記得,如果你這會兒不去,可就是大不孝的罪名!何況如今外面正是一團亂,你若不出去,讓你家大太太把所有的局面都拿下來,以後還能有你什麼事?只怕到時候你便是真的要死了,也沒人能幫你說一句話!”看到她仍然是這樣不慌不忙的樣子,雲出月急得幾乎要跳腳。
“隨便她吧,我自認沒那個本事贏她,倒不如坐以待斃,說不定還可以死得比較舒坦些。”柳清竹懨懨地道。
雲出月聞言氣得小臉通紅,幾乎恨不得過來賞她幾巴掌:“你還沒有試過,怎麼知道一定不能贏她?你就願意眼睜睜看著你們蕭家落到那個庸俗險惡的女人手中?你就願意眼睜睜看著害過你的人過得逍遙自在?別忘了你還有蕭大少爺,還有我和我哥哥還有蕭……我們都願意幫你啊!”
柳清竹感激地朝她笑了笑,卻仍是提不起什麼興致來:“可我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也許我本來不該嫁到國公府來,還不如當年被養生堂的人隨便賣到一戶人家,為奴為婢也好,當牛做馬也罷,總強似如今這樣日日防備著別人算計,誰都不敢相信,誰都靠不住……”
“柳清竹,我忽然有點瞧不起你了!”雲出月叉著小蠻腰,怒氣沖沖地道。
柳清竹苦笑搖頭,不為所動。
鵲兒遲疑了一下,似乎想過來相勸,雲出月卻向自己帶過來的小丫頭吩咐道:“送這位鵲姑娘往東廂房歇息去。這種白事不吉利,有身子的人陰氣重,只怕是有忌諱的。鵲兒姑娘最好在手腕和脖子上多纏幾道紅線,往房門口撒些草木灰,躲在屋子裡不要出門才好。”
鵲兒聽見後面這幾句話,臉色微變,忙福身道謝:“我竟不曾想到這些,多虧雲小姐提醒了。”
雲出月謙遜道:“不必言謝,鵲兒姑娘‘心地仁善’,自然‘好人’有‘好報’。”
鵲兒隨口應了一聲,忙忙地回東廂房去了,初荷想過來伺候,也被雲出月幹脆利落地打發了出去。
等身邊徹底安靜下來,柳清竹才向雲出月笑道:“昨兒我還怨你背後挑撥離間,沒想到……”
“沒想到你多年的姐妹,竟會在背後對你下這樣的毒手,是吧?”雲出月的小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柳清竹黯然點頭,卻聽見雲出月又道:“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你以為什麼也不做就可以死得舒坦些?我看未必!這府裡等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的人多了去了!”
“是嗎?”柳清竹撿起一小截枯枝胡亂在地上劃著,還是提不起什麼興趣來。
雲出月在她身旁坐下,忽然冷笑道:“我們雲家在京城中的宅子不止一處,每一處宅子都是雕樑畫棟,未必比你們國公府差,丫頭小廝們也都手腳麻利聰明討喜,可我和我哥哥放著自家的院子不住,偏要自尋麻煩住到你們蕭家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