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竹氣得滿臉通紅,也顧不得理會他的無禮冒犯,劈頭就問:“鵲兒有孕,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前兩天她就跟我說她懷孕了,叫我不要再煩她了。”蕭津的笑容淡了些,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你竟然知道?你……你當初既然……既然碰過她,為什麼不跟我說?為什麼不向老太太討她?你只打算佔便宜,從來就沒想過要負責,是不是?當初我不知情,糊裡糊塗地把她給了大少爺,為什麼也不見你出來阻止?如今鵲兒她……孩子出生的時候難保不被人看出什麼差錯來,你有沒有想過鵲兒將來該當如何?你有沒有想過,你……你的孩子可能會給她帶來怎樣的災難?”柳清竹越說越怒,既不敢大聲吵嚷,又不願被他看到自己的眼淚,忍到最後已是聲音嘶啞,胸口憋悶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蕭津靜靜地聽她說完,等她喘息稍定,才帶著嘲諷的笑意,湊到近前低聲問道:“你拉我過來,就是要質問我這個?”
“要不然呢?”他漫不經心的態度激怒了柳清竹,使她忘記了自己的軟弱無助,冷笑著諷刺回去。
“我只能說,你真是太天真了。我蕭津是什麼人,京城之中沒人不知道!佔便宜這件事,沒有人會嫌多,何況還是送上門來的!至於‘負責’,抱歉,我一向不知道這兩個字怎麼寫。如果每個被我佔過便宜的女人都找上門來哭著喊著要我負責,咱們國公府門前怕是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蕭津笑得有些冷,明明語氣並沒有變,卻讓柳清竹感到腳底下無端地冒出一陣寒氣來。
他說得……似乎也沒有錯!
“可是你為什麼偏偏要欺負我的丫頭?她……她一向安分守己,並不曾招惹到你的頭上吧?”柳清竹還是有些不甘,卻在憤怒地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莫名地感覺到有幾分心虛。
心中忍不住暗暗自問,對於鵲兒這個人,她真的已經足夠瞭解了嗎?
蕭津似笑非笑地看了柳清竹半天,忽然伸了個懶腰,長撥出一口氣來:“柳清竹,我該說你單純可愛,還是該說你愚蠢可笑呢?”
“你該叫我大嫂。”柳清竹不滿地提醒道。
“好的,大嫂。”蕭津從善如流地叫了一聲,卻在後面加了一句:“只是不知道這聲‘大嫂’還能叫幾天。說真的,等我大哥不要你了,考慮考慮我吧?我知道雲長安也在打你的主意,可是我比他厲害,真的!添香書寓的那些姑娘們都這麼說!”
柳清竹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氣惱之餘又添了幾分警惕,不禁暗暗觀察著周圍的路徑,生怕像上一次一樣被他困在夾道裡進退不得。
“那丫頭跟你說孩子是我的?”蕭津忽然跳回到原先的話題,難得地正經起來,沒了笑容的臉看上去比平時順眼很多,卻讓柳清竹有些毛骨悚然。
她怔了許久才明白他的意思,卻不由得嗤之以鼻:“難道不是你的?我看你平日雖然行事荒唐,卻也勉強算得上是敢作敢當,沒想到……哼,如今闖出禍來,竟然不敢承認?你不認也好,我只盼你以後不要再招惹鵲兒!等她生下孩子,我會讓大少爺正式納她做側室,她也就算是你的小嫂子了。”
“果然夠蠢。”蕭津冷笑了一聲,轉身便往來處走去。
柳清竹莫名其妙地被丟在了後面,心中不禁越發惱怒:“你說誰夠蠢?你知不知道自己行事荒唐,會給別人帶來什麼樣的痛苦?也是,你這樣自幼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如何會懂得別人的命也是命,如何會知道別人討生活有多不容易!”
蕭津如她所願站住了腳步,慢慢地轉過身來看著她。
柳清竹下意識地往後面一縮,靠在牆角擺出戒備的姿態。
蕭津露出嘲諷的笑意,陰陽怪氣地道:“大嫂這麼緊張做什麼?難道是在害怕——或者說在期待我侵犯你?”
“你也不會幹別的!”柳清竹下意識地嗤笑道。
本以為蕭津會生氣,他卻彷彿被這句話逗樂了:“沒錯,我確實也不會幹別的。我一無所有一事無成,所以特別喜歡看女人崇拜愛慕的表情,尤其是——在我懷裡的時候!女人這種東西,平時會很麻煩,但在某些時候,卻會變得特別乖,大嫂你也是這樣嗎?”
“放肆。”柳清竹別過臉避開他的目光,只敢偷偷地嘀咕,卻不敢被他聽到,生怕他再說出什麼讓人惡心的話來。
蕭津卻彷彿還是聽到了。他輕笑一聲,聲線變得沙啞而曖昧:“沒錯,我是紈絝。但是我做了這麼多年的紈絝子弟,卻從來沒有女人帶著孩子找上門來,你知道為什麼嗎?”
柳清竹不想聽他的風流史,蕭津卻還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因為我從來不會允許任何一個女人懷上我的孩子!我從不強迫任何人,我玩過的那些女人無一例外都是看中蕭家的權勢,主動貼上來的,包括你當做寶貝的那個賤丫頭!我還沒有隨便到到處撒種子的地步,像那樣的女人,給我將來的孩子當奶媽都嫌髒,我怎麼會允許她生下我的孩子!”
“你……”柳清竹皺緊了眉頭,卻不知道該問什麼。
看到她無措的神情,蕭津暢意地笑了起來:“很意外?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欺騙,滋味恐怕不太好吧?你那個小丫頭……嘖嘖,雖然有些煩人,不過我還是挺佩服她的。她在你眼皮底下跟了蕭潛三四年,你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究竟是因為她太聰明,還是因為你太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