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的沉默持續了片刻時間,綠衣女子只得硬著頭皮笑道:“既然大少奶奶沒把我們當外人,我們也就不跟您客氣了。我和如畫妹妹今日過來,主要是想求您一件事。”
“姨娘請講。”柳清竹依舊不動聲色。
被稱為“如畫”的粉衣女子柔聲接道:“昨日的事,咱們都聽說了。咱姐妹在府中這幾年,只當是人人恪守本分,誰知竟有那樣不開眼的人,連王爺賜下的禮物都敢偷!昨兒咱們姐妹二人一夜都沒睡好,今日一早就起來商量,若是大少奶奶這裡缺人手,我們願意過來給您驅使,只求早一日查到那個膽大包天的奴才,我們也好早一日安心!”
這個要求讓柳清竹微感意外,但她很快就明白了二人的意圖。
不得不說,大太太的這一招玩得十分老辣!
畢竟老太太已經發過話,她若是派下面的奴才來插手這件事,必定會被原原本本地駁回去,少不得還要碰一鼻子灰。
可是如詩如畫二人的身份不同。他們是大老爺的房裡人,在府中算是半個主子,把她們像奴才一樣轟出去顯然是不現實的。
可是,難道她便真的由著這兩個人過來給她添堵?
柳清竹的笑容有些僵:“些許小事,豈敢勞煩兩位姨娘,此事我已吩咐奴才們暗中去查訪了。”
如詩鑒貌辨色,知道柳清竹也只是硬撐著,心中慢慢地有了些底氣,接著微笑道:“奶奶的主意,我們自然是信得過的。只是府中上上下下這麼多人,只靠幾個丫頭婆子如何查得過來?何況奴才之中刁鑽之輩甚多,奶奶又有許多雜事要忙……我們二人身邊還有幾個不中用的小丫頭,多幾個人跑腿辦事,總是有些用處的。”
“可是老太太已吩咐過不許為難丫頭們,既用不得刑,又不能不顧她們的體面,這事也只好慢慢地查起來。兩位姨娘是老爺身邊的人,平時又要侍候太太,清竹豈敢拿這些閑事來勞煩兩位?何況做主子的跟著奴才一起跑前跑後的,也實在太不成話。”柳清竹盡量平靜地說著,希望這兩人能顧忌自己的面子,知難而退。
誰知二人來時受了大太太的吩咐,聞言仍是不肯鬆口:“我二人本來便是奴才身份,怕什麼的?奶奶這裡的鵲姑娘不是也在替奶奶跑前跑後嗎?我二人昔日也是替太太跑過腿的,雖沒什麼本領,卻也不至於疏忽大意、壞了奶奶的大事。”
她二人越是堅持,柳清竹便越知道事情不簡單,心中焦急,面上卻竭力裝著若無其事:“二位的好意,清竹心領了。只是這府裡的差事,誰做什麼誰不做什麼,都要聽老太太的吩咐,多走一步少走一步都是不成的。我自己倒想喝茶繡花不問閑事,只怕老太太還不肯呢。”
這句話的言下之意自然是:這不是你們該管的事,還是回你們屋裡喝茶繡花去吧!
“奶奶……”初荷在身後扯扯柳清竹的衣角,示意她不可過分得罪了太太屋裡的人。
柳清竹在心中暗暗嘆氣。
她何嘗想得罪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只是此事若讓她們插上了手,開了先例,以後再插手別的事還不是順理成章?何況玉佩之事十有七八是針對邀月齋的陰謀,她怎麼敢放兩條毒蛇在自己身邊!
如畫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氣,很快又恢複了原樣。柳清竹聽到她用永遠溫柔可親的聲音笑道:“大少奶奶也太小心了!府裡的對牌在邀月齋這兒,難道我們能偷了去不成?便是偷去了,於我們又有何用?奶奶不必懷疑我們別有用心,其實若是換了別事,咱姐妹也是不願招惹的。只是咱們在府裡過日子,圖的就是個安心,府裡的賊人一日不伏法,我們便一日不得安枕!大少奶奶就當做一次善事,許我們盡一分綿薄之力吧!”
“此事……”柳清竹皺緊了眉頭,心中暗暗打鼓,不知該不該直接翻臉叫人把她們請出去。
明知這二人不安好心,卻偏不得不跟她們笑著周旋下去,這真是一件痛苦的事!
正沉吟間,身後的初荷卻擦了擦眼睛,低聲勸道:“兩位姨太太也是一番好意……奶奶便不要推辭了吧?咱們自然是不敢叫兩位姨太太跑腿辦事,但只要兩位姨太太時常來咱們邀月齋坐坐,說說閑話,出出主意,咱們心裡也好有個譜不是?”
如詩如畫兩人聞言齊齊點頭,眼中閃過熱切的神色。
柳清竹知道初荷心軟,不忍拂了她的心意,心下不禁有些動搖起來。
如詩見狀忙又笑道:“奶奶定下了的事,我二人自然不敢置喙,只求奶奶許我二人常來邀月齋閑坐,幫著奶奶參詳參詳就是了!”
柳清竹知道再推辭下去必定要徹底跟大太太翻臉。想到尚書府日後只怕少不得還要求人,她心中雖萬般不願,卻還是遲疑著點了點頭。
如詩如畫二人見狀齊聲歡呼,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歡喜。
笑夠了,綠竹才向柳清竹俯身道:“奶奶放心,我二人定當盡心竭力,為奶奶排憂解難!按照我們得到的訊息,那玉佩該是當日在堂上伺候茶水的丫頭、或是送酒水的小廝順手牽走,此時應當尚未出府。我們不妨一個一個搜查起來,我就不信東西還能找不到!奶奶您看,就從我姐妹二人的墨香齋查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