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澤西低頭,盯著花枝,遲疑地問:“你待在這裡……可以?”
花枝整個身子縮了進去,心中特別開心,語氣卻十分不著痕跡,“當然可以。”
過了一小會兒 ,賀澤西感覺到胸口處有什麼小東西在戳自己。
他低下頭,只見花枝收回了自己閃著瑩瑩白光的小觸腕,正探出一隻被憋得有些紅的腦袋,仰頭對賀澤西發號施令:“你往口袋裡裝點水,我要窒息了。”
賀澤西:“……”
你不是可以嗎?
……
葉藺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冷。
口腔鼻息似乎被濃稠鹹腥的海水灌了個透徹,她被嗆得止不住咳嗽,緩緩睜開眼睛,刺眼的光芒晃花了他的眼睛,葉藺卻還是努力睜大了雙眼,不願意閉上。
當眼前一切霧濛濛的白光散去,視線重新恢複了清明,葉藺看見的是飄著幾朵白雲的藍天。身體沒有隨波逐流的感覺,現在的她正踏踏實實地躺在陸地。
感覺到有風吹來,身上傳來一陣涼意,葉藺終於忍不住開始崩潰哭泣。
——老天,她……終於活下來了……
賀澤西正蹲在不遠處的海邊往自己的上衣口袋裡灌水,突然聽見身後傳哭聲,賀澤西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然後回過了頭。
剛才被他救過來的女人正坐在地上,用手捂著自己的臉,哭泣聲中壓抑著的是經歷無盡絕望之後,重獲希望的喜悅。
“你沒事吧?”清朗幹淨的聲線。
葉藺瞬間停止了哭泣,她胡亂擦幹自己臉上的淚,抬頭,看見了聲音的主人。
是一個身形清癯的黑發青年,二十來歲的樣子,斯文幹淨的一張臉,整個人帶著一股很濃的書卷氣,身上穿的是實驗室裡的人經常穿的白大褂,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白大褂有些破舊,上面還沾著一些海泥和汙物,看上去應該也是從海上逃生的人。
“你沒事吧?”黑發青年重新又問了一邊,並且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額頭。
葉藺伸手拍開賀澤西的手,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護住自己,警惕地看著他,方才哭泣時的無助在這一刻全部褪去,語氣也變得狠戾:“你是誰?”
“救你的人。”
賀澤西也不介意她對自己的防備,站起身,將頭轉向了別處,不去看衣裳破爛,有些狼狽的葉藺。
葉藺懷疑地看了賀澤西半晌,然後打量了一圈四周,沒發現第二個人,才暫時卸下了渾身的防備。
她將散落身旁的大小布條布料撿了起,拼接成一塊稍微大一些的布圍住自己的身體,然後才站起來,撩開被海風吹得亂七八糟的頭發,“我叫葉藺,謝謝你救了我。”
賀澤西轉過身,抬了抬眼皮,嗯了一聲,“賀澤西。”
賀澤西說完,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個滿身傷痕,甚至就連嘴角和臉盤都帶著青紫的女人。
昏迷時不明顯,醒過來後賀澤西才發現,這個自稱葉藺的女人長得很漂亮。和花枝張揚的漂亮不同,葉藺屬於幹淨明媚的型別,尤其是眼睛,大而有神,裡面藏著一股令人欣賞的韌性。
“你怎麼飄到了這裡?為什麼身上會有這麼多的傷。”頓了頓,賀澤西狐疑地看著葉藺,“你是逃犯嗎?”
聽見逃犯二字,葉藺的臉色明顯變得慘白了一瞬,她目光看向一望無際、波瀾壯闊的大海,沒發現讓她感到害怕的東西,她才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賀澤西沉默著觀察葉藺的一系列舉動,然後開口道:“你真的是逃犯,誰在追你?”
葉藺垂下頭,緊抿著唇,不願意開口,長長地頭發垂落下來,遮住了她的神情。
[不說就趕她走。]
花枝從賀澤西的口袋裡又露出了一個頭,扒在口袋邊沿陰惻惻地盯著前面凹凸有致的漂亮女人,他的內心隱隱有些危機感。
他知道,陸地上的人類大多數都很喜歡這種樣子的雌性。
思及此,花枝伸出兩條觸腕摸了摸自己一馬平川的胸膛,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心中更覺得勝算全無。
重新將頭冒出來,花枝看葉藺的眼神越發妒恨,[她不打算說,快趕她走。]
賀澤西伸出一隻手指頭,把花枝冒出來的腦袋又重新按了回去,淡淡道:“不說的話你就離開這裡,我不喜歡做善事還要連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