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門。
一股子寒風瞬間從袖口處吹進來,冷意直滲入骨子裡,凍得發抖。
宋小檁一路風塵僕僕地趕往玉瓏閣。
抵達時,正好十點二十分。
閣樓外紅燈籠隨風一搖一曳,亮著微弱不明的燭光,仿若點綴的漫天星辰,人來人往之中,光陰似箭,沉澱於歲月裡,什麼都留不住。
“你好,我找一下你們老闆娘蘇淩淩。”
剛進閣樓,她便慌忙拉住一個匆匆行過的服務員,急切的語氣裡夾帶著一縷厚重的喘氣聲,似卷著風沙雪月,莫名滄桑。
“您是?”
“噠、噠、噠——”
驀地,木質樓梯上徐徐傳來一道清脆的高跟鞋鞋跟踩踏而下的聲音,緩緩入耳,且有節序,光是聽著,就給人一種溫婉至極的感覺。
她抬頭,便一眼望見蘇淩淩穿著一身綠色旗袍,一頭長卷發用一根玉簪盤了起來,踩著一雙白色高跟鞋緩緩從樓梯而下,芊芊玉指中夾著半截煙,雲霧繚繞之間,倒是有幾分古典女人的味道,卻又不乏一股純欲的野性,簡直將風情萬種四個字演繹到了極致。
“老闆娘,這位客人要找您……”
聞言,蘇淩淩格外淺淡的目光慢慢落到宋小檁的身上,透過一層薄薄的白霧看清了那張清純的臉,驟然,她掐滅煙,快步走了過去:“陸景衍呢?他來了嗎?”
宋小檁搖搖頭:“他沒來,只有我一個人。”
蘇淩淩流轉了眼眸,半晌後,輕輕說道:“你跟我來吧。”
包廂內,裝飾得古風古韻。
燭光沒有點,只開了一盞燈,卻足夠燈火通明。
蘇淩淩泡了一杯花茶,遞給她,語調輕緩:“這麼晚了,陸景衍知道你出來嗎?”
嫋嫋白煙模糊了視線,鼻間隨之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道,宋小檁望著雕刻精緻的茶杯,眸色漸沉,輕輕搖頭:“他不知道。”
四個字,微微的顫抖。
她在極力剋制著自己瀕臨崩潰邊緣的情緒。
壓死駱駝的是最後的一根稻草,而壓死她的卻是無數個沙粒。
即無數個細節。
無數個陸景衍不愛她的細節。
這些沙粒終究堆積成山,幾乎重得她已經喘不過氣來了。
她不甘心,也難以釋懷。
這所有無法平息的情緒,像暗湧著的潮水漫延而來,那一刻,你只想著如何求生,再無別的顧忌。
蘇淩淩的指尖有節奏地敲著桌面玻璃,伴著些許慵懶的聲音,“你把熱茶喝了,暖暖身子,等會我開車送你回去。”
話音剛落,原本一直低著頭的宋小檁突然抬頭看向蘇淩淩,她的眼圈發紅,鼻尖也紅紅的,像只惹人憐愛的小兔子,在風雨中被受無情的摧殘,只求有一片安寧之地,連同聲音都蒼白得沒有一絲一毫的重量,就像一朵枯萎的花,你又要它如何向陽而生。
她淡淡地開口——
“你把陸景衍還給我吧。”
“嗯?”蘇淩淩一瞬微微地皺起眉頭,有些沒理解。
望著那同她相似的眉眼。
杏仁形狀,遠看霧氣濛濛,近看波光瀲灩。
她突然一陣窒息。
那時候,他到底是在想陪著他年年復年年的小孩終於長大了,還是在想遠在北城之外的蘇淩淩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她真的好想知道答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