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陸景衍輕嗯一聲,略微沉重又薄涼地回道,“所以,小孩,你該過好自己的生活。”
字裡行間,全是疏離。
宋小檁只覺得腦袋隱隱作痛,她來書房找他的目的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個,那便是——
“陸景衍,你可不可以不要和蘇淩淩複合?”
無理到幾近野蠻的請求。
他呡茶的動作一頓,藏匿在嫋嫋白煙之下的神色並不明朗,甚至是有幾分陰鬱,“小孩,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傷口不一定要流血才會疼,你懂嗎?”
懂啊,她當然懂了。
可她不想懂。
傷口不一定要流血才會疼。
就像有些話不一定非得把它指出來,你才能明白最終的結局。
一如幾天前,那個混著寒風、無比漆黑的深夜,他說
我沒辦法回應你的這份感情。
其實這句話已經從側面表示,他們之間沒有可能。
他不想直接說出來,只是顧忌於兩人的關係,也只是不想讓她太過難堪罷了。
這所有的道理,宋小檁都明白,但她是一個愛情的賭徒,每個賭徒都抱著幻想又僥倖的心理,甘願用一切去賭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不例外。
這一次,她倒是表現得冷靜,只是那副蒼白的面孔下,掩著一顆脆弱至極的心“陸景衍,你還記得你曾經答應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嗎?”
那年的生日,他允諾她三件事,即是三個生日願望,而今她已經許掉兩個了。
還剩下最後的一個。
陸景衍緩緩抬眼,視線停留在她的身上僅僅一瞬,又移開目光,幾分閒漫幾分倦懶地低頭呡了一口熱茶,熱茶入喉,嗓音清潤了不少,“嗯,記得。”
“這最後的一個願望,我也已經想好了。”書房安靜,空氣裡瀰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書卷筆墨的味道,淡淡的好聞,連同宋小檁的聲音混入其中,仿拂淺淺流淌於溪澗的山泉,清澈動容,“陸景衍,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緊緊攥成拳的手,用力得指節微微發白。
這最後的一張底牌,被她小心翼翼地握在手中。
如果連底牌都沒了,一切也都沒有意義了。
她被困在岸邊,孤立無援,岸下則是深不可測的海底,那他是選擇救還是選擇不救呢?
良久,陸景衍清冷了聲音,一字一句,慢條斯理地回答道,“小孩,我什麼事都可以答應你,卻唯獨這一件不行。”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至始至終沒抬頭看她一眼,直盯著電腦螢幕,螢幕上鍍出的光襯得他眉間溫柔,可說出的話卻冷得像冰渣。
最後,他終是選擇了不救。
驀地,宋小檁有些失笑,但那笑卻苦得心裡發澀。
他說,我什麼事都可以答應你,卻唯獨這一件不行。
卻唯獨同她在一起的這一件事不行。
他終究是失言了。
他無法實現她的第三個願望。
但他曾經答應過她,在她二十歲生日之前不談女朋友,這一件事倒是沒有食言。
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
哭吧,又不甘心。
笑吧……卻比哭更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