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明顯是沖著他來,迎面就是一陣拳腳,完全不給商量空間,直接往死裡揍。
這一夜,完全的混亂、失序。
趙之寒被送到醫院,警察來了又走,她蹲在手術室外,衣服上血跡斑斑。
第一次,嘗到與死亡近身接觸的滋味,如果那些人做得再更絕一點,即便趙之寒有心保她,她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她不斷地深呼吸,讓自己冷靜。
通知二嫂來的時候,她完全抽空知覺,面無表情地陳述經過,連她都訝異自己能如此鎮定,條理清?,對答如流。
一直到回了家,進浴室,脫掉染血的衣物,開啟蓮蓬頭,忽覺全身發軟,壓抑一晚的恐懼回湧,無法自抑地發抖,失聲痛哭。
趙之寒不怕死,可是她很怕。
她親眼看見刀刃劃破肌膚,鮮血如泉地噴湧而出……
她放肆地哭,在熱水的沖刷,恣意流淚,痛痛快快宣洩完情緒後,全身彷彿被掏空一般,只剩麻木。
她坐在客廳,將自己縮抱成小小一團,等著餘善謀回來。
她想看見他,迫切地想。
然後,她要撲到他懷裡,向他哭訴她的恐懼、還有差一點跟死神擦身而過的事。
直到剛剛,她才驚覺自己有多依賴他,出事後,腦子裡只剩他,只想回來見他,擁抱他的溫度,見證她仍活著。
那個時候,她甚至想,如果她和趙之寒都會死在那裡的話,有誰會為他們哭?
趙之寒起碼還有江晚照為他憂心焦慮連夜奔來,那她呢?
有好幾次,她都想撥電話,又膽怯地,沒敢真的按下通話鍵。
她更怕的是,那個人不會為她憂心焦慮連夜奔來,又或者姍姍而來,沒有她所期待的那些反應和情緒……
那種感覺,一定會很痛、很難堪。
她縮著身子,耐心地等,等他回來,像過去那樣,疼疼她、安慰她。等著、等著,一夜過去了——
他沒有回來。
她從無助、渴望、等待……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一滴落空,無所寄託的渴盼,像溫度,從身體裡流失,身心一寸寸發冷,最後,空晃晃的心口,已經什麼情緒也沒有了……
餘善謀開啟門,看見她在家,不免有絲意外。
不是說要回去陪母親?
“之荷?”見她獨坐失神,容色蒼白,心覺有異,上前喊了一聲。
她仰眸,一見他,怒氣無由地上湧。“你走開!”
他正欲張口,她用力推開他。“我不想跟你說話!”
控制不了脾氣,完全沒道理地對他生氣,回房用力甩上門。
反正他現在也常常不回來!
反正他現在看到她也當空氣!
反正、反正……他現在已經不愛了,她的死活,對他又有什麼要緊?
餘善謀有些莫名。
昨晚三人在公司分開的時候,她是跟趙之寒一起,第一反應自是先找趙之寒問原委。
電話,是他二嫂接的,人在醫院。
弄清了始末,他掛掉電話,看向緊閉的房門,輕輕嘆上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