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砍了這個屍位素餐的老廢物最快,這件事在五年以前還來得及,如今根都爛了,有實力有遠見的職員早早另謀高就,現在的光輝建材,就是一個毫無市場競爭力的空殼子,早一天砍了就少一天損失。
“不破窠臼,便無法革新,趙董明白利弊。我這裡另外擬了一份計劃書,建議可將光輝併入日升營造,後續的收尾及八十七名員工安排,或優退、或升遷、或安插到其他子公司,計劃書裡都有詳列,有需要我可以從旁協助。”他不是隻出一張嘴,連後續的備案都想好了。
將檔案完整呈給上座的趙恭,他領了薪水,盡本分說他該說的話、做他該做的事,至於要不要採納,就不歸他管了。
想當然耳,這“八十七位”員工的安排裡,一定不包含趙順。
您就怎麼來怎麼去吧,安安分分當個“趙董事”,回家養老抱孫不是挺好?這是年輕人的世代,您老這身子骨,沖不起來了——餘善謀沒明說,但大抵便是這個意思了。
一再嗆聲,又一再被打臉,打到臉很腫的趙順,已經沒了最初的氣焰,不敢再貿然吭氣。
他小瞧了這個男人,他是有備而來,每開一次口,都只是讓自己更難看。再者,現下風向很明顯,趙恭在第一時間沒有吭聲,默許他把話說完,便是有意順這個勢,借餘善謀的手摘掉趙順的頂上烏紗。
會議散去後,趙順一臉黑沉地走出會議室。
再然後,沉潛了一個月的男人,默默摸熟公司脈絡,開始大刀闊斧,改革內部體制,小至人事制度,大至整個子公司都摘了,這男人的魄力與手腕,讓人無法小覷。
趙之荷不禁對這男人些許改觀。
不得不承認,他確是有幾分能耐,連公司內部的陳年弊端都摸透透,還有員工在茶水間八卦時,說他八成連採購部多a了幾百塊的茶葉錢都知道吧……
他倒不至於白目到連這都管,但某些存在許久的陋習,確實是需要有人適時地敲打一番,讓他們醒醒腦。
近期,公司內部的氛圍,産生些許微妙變化。
他是趙恭跟別的紅人,趙恭對他巨聽計從,無庸置疑。於是乎,便産生兩股微妙情勢,於是高層人人自危、步步為營,不想哪天臺風尾掃到自己身上;二是攏絡交好,確保臺風尾不會掃到自己身上。
多數是後者。
愈是有野心的,動作愈明顯,例如趙之鴻,例如趙之驊。
結黨營私,利益掛勾。這出爛戲,趙之荷冷眼旁觀,看了太多年,無論他最後選擇站到哪一方陣營,終歸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窩。
再有能力的男人,涉及權力及慾望,嘴臉都是同樣的不堪入目。
所以她選擇別開臉,不看、不聽、不理會。
午休時間,她出外用餐,回程時,下起毛毛細雨。
站在騎樓下,正思索該冒雨跑回去,還是再等等,興許一會兒,雨便停了。
仰眸,頂上一片朗朗晴空,半絲烏雲也瞧不著,不像下雨的天氣,應該下不久吧……
而後,一把傘,遮住她上方的天空。
沿著素色傘面,望向持傘那人。
“餘顧問。”她淡淡地點頭致意,退開一步,讓他先走。
他沒動,目光定定凝視她。
看來,不必思考了。她舉步,決定一鼓作氣跑回公司。
淋雨好過與他共處。
餘善謀探手,握住她腕心。
她蹙眉,非常不喜歡這個舉動。“請你放手。”
力道不重,算不上粗魯,堪堪足夠圈攏住腕心,沒多施加半分力道造成她的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