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一時想起昨兒依然隱晦的提及秦桑不願用餐的事來,葉甚頓時恍然大悟。一時又憶起從前她的絕情,一時又想著她眼下的依賴,心裡猶如打翻了五陳雜味似的,自個兒也不曉得是甚麼滋味兒。
懷裡的人兒嬌滴滴的,軟軟的,溫熱而鮮活。他抱在懷裡,能真切的感受到她的活力,她對他的依賴。葉甚多年空虛的心瞬間就被填滿了,他冷硬得無法跳動的心也在這一瞬鮮活起來。
如果上蒼允許,他真希望她不要記起以前的種種,她就這樣全身心的依賴著他。若倆人能這般白頭偕老,百年後,閻王讓他入十八層地獄,讓他永世無法超生,他也願意。
嘆了聲,葉甚有感而發。“此生若能與卿白頭到老,百年後將我打入十八層地獄,便是永世不得超生,我也甘願。又如何會棄你而去?”
他的眼神認真而執著,秦桑不敢看他熾熱的眼,她怕承受不住那樣狂熱的目光,從而將一切都招來。打破了他虛妄而美好的夢境,也失了他對她的寵愛。
偎在他懷裡,秦桑與他十指相交。她低頭,語氣很輕,但卻十分堅定道:“婠婠待六爺亦然。”
葉甚笑道:“我懂。”
紗窗外垂絲海棠花開似錦,粉紅的花瓣映在綠紗窗上,一堆堆,一疊疊,也不嫌擁擠。那花間還有蝴蝶上下飛舞,有鳥兒在枝頭叫,熱鬧不輸春意。秦桑看了眼熱,從葉甚懷裡起身,推開了綠紗窗,擠在窗上的海棠花冷不防她來這一招,被她推得撲簌簌脫離了枝頭。
海棠花在空中紛紛揚揚,那枝頭的鳥兒受了驚,那聲“啾”方喊了半聲,便張了翅膀撲稜稜的飛走,還有那花間飛舞的蝴蝶,一隻十分滑稽的跌在了花朵兒上。秦桑看了甚是得趣,捂著嘴咯咯的笑個不停,使得蒼白的臉上染了絲紅暈。
瞧她這模樣兒,葉甚頗無奈,憐愛的道:“壞丫頭。”
秦桑咯咯笑,嬌嗔道:“沒六爺壞。”
如此一來,方才的旖旎和沉重全消失無影,仿若他們從沒有過海誓山盟般。
葉甚笑道:“婠婠喜歡那蝴蝶麼,我去給你抓來。”
秦桑沒好氣道:“抓來做甚麼?我也養不活,不如讓它在這院子飛著,偶爾還能看見它窘態。”
提及這個,秦桑方想起一事來。“倒是荷花池裡的荷頗是礙眼。”
蘇府兩位小姐,大小姐愛梅,二小姐愛荷,愛梅的那位極度厭惡荷,愛荷的那位極度厭惡梅。這是京都眾人都曉得的,葉甚自然也曉得。可他以為,蘇妙儀失去了記憶,她的性子也改了個面目全非,她不至於厭荷的,卻不想那等厭惡已經根深蒂固,便是不記得前事,厭惡的總歸還是厭惡的。
不過十分慶幸的是:她接受了他。
“你既不喜,我就讓人填了荷花池。”
秦桑笑,“古有周幽王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戲諸侯,今朝六爺是為博美人一笑而填了荷花池麼?”
葉甚低頭親她,只把她的小嘴兒親得紅嘟嘟,水潤潤的,他才放過她。笑道:“婠婠高興就好。”
秦桑捶他,“胡鬧。”
可她眉眼裡全是笑意。
葉甚看著情動不已,低頭又要啃她小嘴,秦桑捂著嘴不讓。叫道:“前人說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故古往今來,文人雅士素愛荷。我也不欲讓六爺做那下裡巴人,您也不用填了荷花池,倒是把這院子裡的垂絲海棠全換了,換成芍藥花。”
說罷,咯咯笑道:“我是個俗人,素來愛那些大紅大俗的花兒,還請六爺休要嫌棄”
葉甚大笑,抱著她起身。兩人站在綠紗窗前,他從身後擁著她,一隻手指著窗外景,笑道:“填了荷花池又如何,垂絲海棠換成芍藥又如何,不過一句話罷了。”。他頓了頓,他低頭看著懷裡嬌小的美人兒,身上戾氣頓開,他十分堅定地道:“只要婠婠想要,縱是這萬裡江山,我也要搏命一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