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丫頭極有眼力兒的捧上茶,蘇妙儀接過,雙手捧上茶,輕聲道:“母親請用茶。”
因有葉甚在旁虎視眈眈盯著,葉老夫人也不欲為難她,接過茶輕抿了口,給了她一個大紅包。
葉甚又帶著她見過家裡幾位長輩,小輩們也見過了蘇妙儀,因方才吃過飯,葉老夫人又不待見她,便讓她回院子去。蘇妙儀也怠慢和眾妯娌們打交待,葉老夫人放行,她連客套話也無,與葉甚一道回了院子。
“你家那些人防我跟防賊似的。”蘇妙儀氣呼呼的往榻上一坐,冷笑道:“也不瞧瞧你那些個叔伯甚麼德行,我若要勾搭,定然勾搭天底下最好的男兒,誰瞧得上他們!”
她口中天底下最好的男兒,正是葉風。葉甚聽了心裡不是滋味,只還陪著笑臉道:“娘子以為誰當得上這天底下最好的男兒?”
蘇妙儀不答,葉甚又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民,莫非皇臣。如此說來,也只有聖上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兒了。”
睃了他一眼,蘇妙儀冷言冷語道:“你曉得甚麼。”
皇上哪裡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兒?縱然他是最尊貴的男人,可那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又豈是用來擺設的。何為世上最好的男兒,在蘇妙儀看來便如葉風那般,才華橫溢,貌比潘安,一心一意對一女人。
然她忘了,當她痴痴的望著另一個男人時,有個男人也在她身後痴痴的望著她。所謂身在福中不知福,說的便是蘇妙儀。
葉甚苦笑,“你不說,我又如何曉得。”
蘇妙儀閉嘴不言,臉色又冷了幾分。
她要如何說,是說她想嫁葉風,還是說她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前者葉甚不欲聽,後者她無法欺騙自己。與其這樣,不如不說。
要的無法求取,便遠遠看著,醉生夢死罷!
“我倦了。”蘇妙儀道。
葉甚輕嘆道:“我也倦了。”
他厭倦了一個人孤零零的日子,厭倦了揮斥方遒的日子。他想要尋個歸巢,那裡有他歡喜的姑娘為他洗手做羹湯,為他紅袖添香。
蘇妙儀懂他的言下之意,可她不想做那個人,於是聞而不聽。
“婠婠,你好狠的心。”葉甚喃喃,兩手捧著她的臉,她的臉十分小,猶如那剛破水而出的菡萏。下巴尖尖,肌膚賽雪,他指尖輕輕一壓,臉上便有紅痕。“你好狠的心。”
最後那句已化作雲煙縈繞在蘇妙儀耳邊。
可是捫心自問,她狠嗎?
自然是狠的,狠得為了一個不將自己放眼裡的男人下毒手,狠得將一個為自己掏心掏肺的男人拒之門外。
可怨她嗎?
她也不過一個可憐人,所求不過一方山水,求一個自己求而不得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