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齡喜道:“大姐姐可喜歡?”
蘇妙儀道:“靜安居士的水墨丹青卻是不錯。”
這是委婉的告知蘇妙齡她不喜這兩幅畫,聽罷她的說詞,蘇妙齡笑盈盈的一張小臉跨了下來。
“大姐姐素來眼高於頂,不喜歡也是常理。”蘇妙齡轉瞬又笑逐顏開,拉著蘇妙儀親密的道:“前些日子得了些恩施玉露,今兒瞧著天氣不錯,咱們亭子裡坐坐?”
蘇妙儀道:“可是雨前茶?”
蘇妙齡笑道:“是雨前茶,好容易得了一斤,小弟又搶了半斤。給阿爹五兩,我那兒還剩五兩,平日是捨不得吃的。”
蘇妙儀笑道:“如此說來倒是我有口福了。”
蘇妙齡道:“可不是!”
兩人一壁說一壁往外走,進了院子,蘇妙齡指著一丫頭,命她去縹緲院尋風箏,讓風箏將新得的恩施玉露與茶具送至即客亭。
丫頭領命而去,她與蘇妙儀一前一後行至即客亭。即客亭建於水瞭汀上,而水瞭汀是一個湖,湖中種滿荷。即客亭位於湖心,亭子不過是幾根木樁與茅草建成,自岸上通往即客亭的,是竹子搭的橋。人往上走,竹橋會上顛下顛,也會咿呀咿呀的響。
膽小的往上走會怕得直囉嗦,膽大的則稱之為“雅緻”。眼下不過三月,正是吹面不寒時,湖裡的荷還未露尖尖角。湖中水清冷,像極了蘇妙儀水潤潤的眸。
亭裡桌上一盤棋,風箏還沒來,兩人索性下棋打發時間。蘇妙齡手持白棋,蘇妙儀手持黑棋,開局時蘇妙齡讓了她三子,蘇妙儀但笑不語,她執意讓棋,她也不拒。
兩人你來我往了幾回,蘇妙齡倏地殺氣四起,對她步步緊逼。蘇妙儀則不慍不火,只步步為營求自保而已。
“二小姐,茶來了。”風箏道。
忽然風沙四起,蘇妙齡將蘇妙儀殺了個片甲不留。
蘇妙齡笑道:“大姐姐承讓。”
蘇妙儀攪了棋盤,道:“蘇二小姐客氣。”
蘇妙齡嬌笑連連,忙讓丫頭們收拾殘棋,自個兒架了爐子煮茶。
忙著手上的活兒,蘇妙齡道:“許久不見昌盛哥哥,等那日興致好,咱們邀他過來品茶。大姐姐以為如何?”
蘇妙儀默不作聲,蘇妙齡又道:“昌盛哥哥茶技遍滿京都,叫他來咱們也是有口福。”
當今屬安王世子葉風煮茶手藝最好,蘇妙齡與他親近,有幸得他教了幾回,手藝較之別人要好。
蘇妙齡說的甚麼,蘇妙儀聽得不真切。她端坐著,兩眼望著清淩淩的湖面出神。
湖中枯荷幾枝,岸上垂柳一撥,又幾只飛鳥空中盤桓。目光所至,不過是生命更疊而已矣。
也不知前世怎地為了個男人如此的鬼迷心竅,白白斷送自己的大好前途。
“蘇二小姐高興便好。”蘇妙儀不冷不熱道:“安王世子與小姐感情甚篤,想來不會拒絕小姐。”
蘇妙齡微一怔,順勢給她倒了杯茶。“昌盛哥哥極欣賞大姐姐,若您開口,定不會拒。”
前生她對蘇妙齡下毒手後,蘇妙齡對她便避之不及,更是將葉風視為囊中之物,不容她覷視半分。今生倒是奇了,不僅不避她,反而將葉風一次一次推到她跟前。
蘇妙儀不動聲色的打量她,卻見她面容恬淡,神情頗為自在。蘇妙儀一時無法探出她是試探亦或是不經意。
然,無論如何,世上紛爭皆與她無關。
今世,她要的不過是歲月靜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