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意之一家的超度法事是南園寺所做。誰能想到數日前談笑風生的人竟然就這麼死亡,還不得好死?
李真本打算找新上任的縣令相商“離魂症”的案子,卻受到師兄無因的警告,說此人最恨有人裝神弄鬼,向來不信鬼神,讓他先觀望一段時間,還是等整個事情搞清楚後,再尋找時機與官府合作吧。
本就沒將希望寄託在官府身上,換了主官,李真更不想打交道了。
想起城郊西南方明雲山莊的蘇湛同樣是昏迷後自己甦醒,他便想找上門去,打聽打聽,或許對方記得昏迷時的經歷,還願意透露經過呢?
一刻不停地來到明雲山莊,卻被告知老爺去了仙留山尋仙。
無奈,他只好根據線索前往城郊仙留山,而這一天恰恰是九月九日重陽節。
許是因為節日,許多百姓帶著菊花酒、重陽糕出門登高。
而因仙留山是莆田境內最高、風景最好的山,向來更是遊人如織,車水馬龍。
為了避開人群,李真早早出門,算得上是開啟城門後的第一波了。
沒有騎馬,也沒有坐車,他不快不慢勻速走在路上,身邊不時有騎馬的或者馬車路過,隨之揚起陣陣塵土。
“呸呸——”李真吐掉撲入口舌的灰塵,又抹了把臉,嫌棄無比,自言自語道:“真該坐車,這灰塵讓人很難忍啊。”
有路人聽了,嘴角勾起。
靈機一動,不如運轉內氣,撐起內氣罩遮塵,豈非簡單無比?
眼見一輛馬車疾速駛來,帶著滾滾塵煙,他立刻撐起內氣罩,將灰塵擋在了外面。
見煙塵不斷,他暗想:“這麼多車馬路過,速度還如此快?難道發生了意外?”急忙運轉功法,疾馳而去。
內氣全力運轉下,不一會便衝到了車隊前頭。
這車隊都是城內準備去仙留山登高的大戶人家,重陽節可是時人一個很重要的節日。
到了前頭,發現是某家的主婦帶著兒女僕從用牛車拉著一個受傷的人哭哭啼啼返回城內,與出城的人流衝撞了。這受傷的人氣息微弱,身上裹著銀絲,看起來很奇怪。
儘管心下怪異,李真也只不過多看了一眼罷了。
一直疾行了一個時辰,他才登上仙留山一座峰頂處的平臺,這裡已經有不少人圍著叢叢或黃或白或紫的菊花觀賞,更有不少書生模樣的男子或在吟詩作對,或在飲酒作畫,看起來頗為逍遙。
偷偷聽了聽,見沒有自己喜歡的詩句,就不再關注。
反倒是向陽一處亭子內一位約莫五十餘歲、鬚髮斑白的老年男子講得八卦吸引了他的注意。
老年男子姓謝,被稱為謝老丈,同坐的兩位少年似乎並不是他的子侄。
謝老丈撫了撫鬍鬚,不知怎麼提到了上山前遇到的那行哭泣返城的一家。他道:“哦,你們問那一家啊?躺在牛車上的叫蘇湛,婦人是他妻子餘氏,哭泣的是他的兒女奴婢。”
藍衣少年問道:“老丈,你同他們一家可是相熟?”
謝老丈微微一笑道:“蘇湛的事我確實知道一點。他呀,最喜歡尋幽探秘,總是帶著乾糧僕從,去攀登一些名山大川。”
另一位黃衣少年奇道:“莫非他對地脈山川感興趣,想寫一部《山海經》?”
謝老丈哈哈一笑:“他呀,是想尋到洞天福地,找到仙人,學習仙法,好長生不老。”
“什麼?”兩名少年同時驚撥出聲。
藍衣少年急道:“那他尋到了嗎?”
黃衣少年不屑道:“肯定沒尋到,你沒看見他奄奄一息躺在牛車上?”
謝老丈嘆了口氣道:“我們這座仙留山確實有仙人的傳說。據說,蘇湛花了好幾年的時間帶著乾糧、僕從將整座山翻了一遍。他很虔誠,在山中鑽木取火,攀援跋涉,到了不少一般人到不了的地方,卻從不覺得辛苦。”
藍衣少年忙道:“不是說‘心誠則靈’嗎,或許他會碰到仙緣也不一定。”
謝老丈搖頭嘆息道:“可惜他沒有遇到……”
還沒等他繼續往下說,黃衣少年也搖頭道:“沒聽過‘法不輕傳’嗎?就算真得有仙人,他也未必是有緣人。看他也年近不惑了,怎麼還這麼異想天開呢?”
謝老丈張了張嘴,似乎還有話說,卻在聽了黃衣少年的話後閉了嘴。
藍衣少年見此,忙道:“老丈可是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