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邊天”實力不低,據說剛剛崛起不過兩三個月,是初春暴雪時才由牧民組成的,個個剽悍異常。慶幸的是這些人據說只劫財不殺人。
但在草原上,劫財可不僅會讓人傾家蕩產,也還會要命。
“領頭的是個蒙面人,綽號就是‘半邊天’,武功奇高,是中原的路數。奇怪的是那人明明是個蠻族,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功夫。要我說,根本不該收蠻族為徒,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是給我大名招禍嘛。”有人約莫瞭解“半邊天”的來歷,不忿地嚷嚷。
“我看你是嫉妒人家拜得名師,你卻沒有這樣的機緣吧?”有人不屑道。
“那又如何?沒有機緣的不知凡幾,多我一個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你若是資質不好,品性不好,怎麼可能會有人看中,還巴巴地傳授絕學給你?做夢去吧。”
“就是就是。誰曉得你會不會學藝大成後殺掉師父滿門?這樣引狼入室的還少嗎?法可不能輕傳。”
“要我說,傳功的師父說不定是被中原武林追殺的叛徒,只有仇恨中原的人才會這麼做。”
“這個說法極有可能。說不定這人就是被人追殺、傷重欲亡的時候被還是孩童的半邊天所救,而為了報答救命之恩,這人才傳授了高深的功夫給這個孩子。看得出這個孩子很善良,長大之後儘管武藝高強,卻一直循規蹈矩。只因今春暴雪生活無以為繼,才組織牧民,去做了那無本買賣。”
“老王,你這個故事編的不錯,有理有據,有因有果,但未必受茶館歡迎。”有人揶揄道。
有人不解道:“為何不受歡迎?”
有人嗤笑道:“半邊天的師父被追殺想必是個惡人,但卻沒有傷害救了自己的半邊天及其家人,這說不通。還有,既然救助受傷的人,說明半邊天年幼時是個善良的蠻族孩子,長大偏又做了馬賊,這又自相矛盾。”
“要我說這些都不對,關鍵是老王沒有把握好故事的爽點。該這麼說,這個孩子小時候有奇遇,被神鵰啊、世外高人啊抓去教導並贈送秘籍,偏他隱藏的深,扮豬吃虎,本事不為人知。長大後因為暴雪家破人亡反被未婚妻退婚挖苦,這才黑化做了馬賊。放飛自我後,他更是在草原上橫行無忌、無法無天,闖下了‘半邊天’的大名。”
“老萬,你的故事比老王的精彩。是這個!”有人衝老萬豎起大拇指。
老萬夾了一筷子菜吃下,揚了揚眉毛:“自然。”
“滾球。”老王笑罵。
一時間,客棧議論紛紛,都在猜測半邊天及其師父的來歷。
花滿樓聽了一會,才拿起小二準備好的食盒回了房間。
華安一直在房間內靜靜打坐。對他而言,能盡少消耗精力就少消耗精力,同健康人相比,別人消耗的或許是體力,他消耗的卻是生命力,只有儘量節省每一分生命力,才能多活一會,等到神醫的歸來。
抬頭看一眼推門進來的花滿樓,華安連生硬的笑容也無力展露。唇角的殷紅表明他剛剛又咳嗽了,且咳出了血絲。
花滿樓見華安儘管生命力如風中搖曳的殘燭,偏偏求生欲又堅如磐石,心下暗歎,或許老天的確是不公的,有人生下來就身體健康,偏又有人身體病弱;有人生下來就富貴榮華,偏又有人淪為花子乞丐。
將這抱怨天地不公的想法深埋,他將食盒放在桌子上,微笑招呼道:“來用膳吧。”
華安對自己的身體瞭解的不可謂不深,他現在進食極少,根本吃不下,這可是病入膏肓、身體不支的訊號。只不過,病情什麼時候不嚴重、身體什麼時候能支援行動了?若不是喉間一口不甘之氣,他早就化為白骨,不知散落在哪個無人知曉的荒野。
揚起蒼白的臉,華安扯了扯嘴角:“有勞。”
花滿樓點點頭,將裡面一海碗中藥湯遞給華安。華安毫不遲疑的接過去,揚起脖子,一飲而盡,似乎那苦澀的味道是花滿樓的幻覺,而實際卻甘美如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