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錢掌櫃臉上的笑容更深了,自然也更皮笑肉不笑了,好幾個在大堂用膳的客人都不敢直視,紛紛垂下腦袋。就連跑堂的小二腳步都變得輕快無比,難得看到掌櫃這麼開心,這位花公子還真是會哄人。
錢大同一邊拍著花滿樓的肩膀,一邊笑的直不起腰。
花滿樓倒是感覺老錢或許練得是鐵砂掌,肩膀上的拍擊猶如數百斤的熊掌拍在身上,若是不運功相抗,甚至都能聽到骨骼碎裂的“嘎吱”聲。
不過,他算看出來了,這個錢大同遠非常人,只不知在海上闖蕩的時候是用的什麼名號。說不定說出來會讓人大吃一驚呢。花滿樓對他很佩服,畢竟不是誰都能對手裡的權勢說放就放,回到家鄉成為一個普通的掌櫃。
從最南端到最北部,錢掌櫃的故事說不定能說個幾天幾夜。可惜,後天一早他就離開了,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
……
回到客棧,華安正在房間打坐,此時他已經恢復本來面目,是個二十歲的病弱青年,臉色蒼白如紙,卻劍眉朗目,頗為英氣。
見花滿樓回來,他微笑道:“花公子此行可順利?”
花滿樓給自己倒了杯茶,茶碗是土黃色粗瓷茶碗,茶葉多為老葉粗梗。見此,他忍不住長嘆一聲,沒有喝茶。
華安笑而不語。邊關的粗茶都比江南貴數倍,就更別提特級茶葉了,也難怪花滿樓喝不慣。不過,他不喝茶,因為自小吃藥,茶水很容易同藥性相沖,就沒有吃茶的習慣。
“唉,回到邊關,對生活品質的要求不自覺間又提高了。差點忘卻在草原流浪的日子。”花滿樓嘆息,“果然‘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嗎?”
華安微笑道:“人的慾望從來是無止境的。”
“所以要克己?”花滿樓笑。
華安搖頭:“只要不過度奢靡卻也不礙誰人的事體。”
“過度奢靡?不少有錢人過的比小富之家還節儉呢。”
“誰?”
“霍休,陸小鳳的朋友。”
“同樣是喜歡錢,有的人喜歡銀子沉甸甸的手感,喜歡被白花花銀子包圍起來的真實感,但有的人喜歡的卻是銀子能購買到的高品質生活與服務。”
“這或許就是守財奴同富人之間的區別。所以富不僅要在銀子上富裕,還要在思想上富裕。”
華安突然搖搖頭道:“好在我們並不是紙上談兵,算得上有錢。”
花滿樓想到李真為了掙錢搞出來的“補陽丹”,先是一笑,又是一苦,李真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裡,在做什麼,希望能儘快平安歸來。
“也不知道李真現在如何了?”他不由嘆氣道。
聽到花滿樓提及李真,華安精神大振,好奇道:“李真醫術真得極好?”
花滿樓笑道:“目前是我見過最好的。”
華安心中喜悅:“希望能治好我的病。”
花滿樓道:“希望李兄儘快歸來。”
“春天來了,哪怕是在這北國。”看著窗外剛剛冒出綠芽的老樹,華安輕聲道。
“不錯。不過姑蘇的桃花或許已經凋零。”花滿樓語氣惆悵。
“我嗅到一種鄉愁。”華安擠了擠眼睛,調皮道。
花滿樓哈哈一笑:“我們算少數來過北地的江南人。”
“是。江南人戀家,覺得哪裡都比不上自家所在的地方。”華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