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霜天雖然不算清醒,卻也舒服的放鬆了身子,準備享受這不可多得的片刻小睡,好好休息一下最近緊繃又疲憊的神思。
突然,風聲、蟬聲和水聲中,攙近了一縷不和諧的金器碰撞的清脆響聲。
這聲音雖然並不是難聽到難以入耳,但對昏昏欲睡的牧霜天來說,卻和平地一聲驚雷沒什麼差別。
好不容易湧起的睡意,瞬間煙消雲散。
牧霜天緩緩的從躺椅上坐起身來——他剛才的心情有多好,現在的心情就有多惡劣。
金器碰撞聲的源頭,是聽了牧飛白的話,乖乖過來遛彎的沈雪靈發出的。
她難得的沒有大張旗鼓、前呼後擁,只帶了兩個貼身宮女和幾個伺候的小太監,連鞋都是柔軟吸音的布鞋底,如果不是她那滿頭的珠翠,或許牧霜天看她還能稍微順眼一點。
沈雪靈見到涼亭中只著單衣的牧霜天時,驚喜的連呼吸都亂了。
玄色銀龍文的緞面長袍,細密的貼著牧霜天的肌膚,強烈的對比顯得他本就算得上養尊處優的白皙肌膚,更加白潤如玉——或許這個形容更適合形容女子,可天底下絕無一個女子,能把玄色的衣袍穿出如此高貴到拒人於千裡之外,又讓你恨不得把眼珠子摳下來,放在他腳下痴迷仰望的效果。
披散及腰的烏黑長發,比那玄色的緞面還要黑上幾分,潤上幾分;因睡姿而微微敞開的領口,露出大片結實緊致的肌膚。
涼亭的紗簾,像一層薄薄的霧,把亭裡亭外,分割成了天上、人間,僅在那微風拂動的剎那間,才能一窺上神真絕色。
看著頓足在亭外的一大群神色迷離的人,牧霜天淡漠的捏了捏眉心。
“滾。”
冰涼又硬邦邦的一個字,狠狠的把所有人都砸清醒了過來,心中卻又升起一陣空虛和不滿——剛才那種夢幻的感覺,實在是回味無窮。
沈雪靈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牧霜天,那日選秀時的驚鴻一瞥,現在成了讓所有女人魂牽夢縈的詛咒。
這道美不勝收的詛咒,當然也包括了她。
她知道自己的宿命,更知道,她和涼亭內那謫仙一樣的男子,本也是上天註定的緣分吶......
“......玉兔,把礙眼的人統統趕走。”牧霜天重新趟了回去,轉個身,頗有逃避現實的意思。
玉兔從暗中走出,一同出現的,還有七八個蒙面的夜梟。
他們連招呼都沒和沈雪靈打,直接在沉默中,就把那些不情不願的宮女太監給打暈扛走了。
沈雪靈懷有身孕,更是實打實的龍嗣,玉兔和夜梟不敢動粗,卻也沒給她一點好臉色。
挺直了腰板擋住沈雪靈灼灼盯著自家主子的目光,玉兔面無表情的一抬手,“沈婕妤,請吧。”
沈雪靈沒來由的就心火旺盛——他不拿正眼看她,連他身邊的一個奴才,都敢如此放肆!
狠狠的剮了玉兔一眼,沈雪靈不退反進,佔著自己婕妤的身份和肚子,硬是一個跨步逼退了臉色難看的玉兔,朝著涼亭的方向揚聲道:“你身邊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懷了其他男人的孩子,這事兒你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