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漢子有些贊嘆,但旋即卻搖了搖頭,“對了一半,這些死士確實是蕭家出的,但擺平原來的那隊百騎,卻是另一波人,你能猜得出來是誰嗎?”
“......王家。”陶鯉只用了兩個呼吸,就猜出來了。
只是這個結果,讓她不禁感覺到了遠超蕭家帶來的壓力——王家,是當朝皇後王芷汀的孃家。
至於王家為什麼會同意和蕭家聯手除掉她,唯一的可能,就在皇後身上了。
陶鯉很想不明白,對牧飛白這個皇帝痴心一片的皇後,怎麼會被已經貶為美人的沈雪靈給蠱惑了?她給皇後下了什麼迷魂藥?
“王家暗中除掉了齊帥派來接我的百騎兵,隨後以蕭家在軍中的根脈,混入不容易被發現的百人死士簡直輕而易舉。”
陶鯉理順了思路,淡淡道:“為了怕我發現,他們甚至沒給死士下達殺死我的命令,而是選擇讓死士帶著我深入大炎腹地,把我當一份禮物一樣,送給你們,順便借你們的手除去我。”
“但他們可能心裡也清楚,你們不會這麼容易就殺了我,畢竟死了的我只能給你們帶來天大的麻煩,而活著的我,則代表著鉗制的力量和巨大的好處。”
說到這裡,陶鯉眨眼就被苗空空背到了身後,往外猛的一躥,耳朵被突然加速灌進來的風給吹的生疼,恍惚了一瞬,才聽見了後邊兒傳來的慘叫聲和刀劍相擊的鏘鳴。
苗空空沒跑多遠,他只揹著她逃出了死士的可攻擊距離,就停了下來。
轉身望去,心裡一直憋著股邪火的褚松青和嘯月已經殺紅了眼了。
他們知道現在身為階下囚不能也不敢對王帳軍動手,所以害他們淪落到如此境地的死士,就是最好的洩憤工具。
殘肢斷臂、骨肉被蠻力撞擊炸裂開的悶響聲,在潔白的雪中,交織成一幅血腥的紅梅盛放圖。
殺紅眼的兩人實在和在世兇獸相差無幾,一開始還敢幫忙的王帳軍,慢慢的也被兩人淩厲的殺氣給逼的忍不住一退再退,最後只能遠遠的形成一個包圍圈,斬殺一下被殺的膽寒想逃跑的死士了。
半刻鐘,褚松青和嘯月,聯手斬殺了近三分之二的死士。
待最後一個死士被分屍後,褚松青也近乎脫力的雙手杵著膝蓋,大口大口的拼命喘息著。
為了洩憤,他用了最殘忍的劍法,痛快是痛快,就是體力的消耗太大了。
“......蕭家和王家不會甘心自己的陰謀敗露,甚至被你們抓住把柄來利用,所以當你們拿下我們之後,就是他們誓死效忠的時候了。”
陶鯉收回落在褚松青身上的目光,對黑臉漢子淡淡道:“只要在你們面前殺了我,再由氣急敗壞的你們殺了他們,那我死在王帳軍手裡的誣陷就坐實了。”
“整個算師界的怒火只會降臨在你們身上,而他們,也可以毫無顧忌的吃下一開始約定好的好處,隨後變臉,以忠勇之士自稱,反過來對付你們。”
“無論蕭家還是王家,都從來沒想過要背叛月黎國,背叛陛下,他們也沒那個膽子這麼做。所求的,不過是除去我罷了。”
“所以現在看來,我成功的活下來了,你們都得感謝我來著。”
黑臉漢子徹底服氣了,用力的拍著熊掌似的大手,豪邁的笑聲響徹天地之間。
“厲害,厲害啊!褚長老,你的愛徒,可是跟了個厲害的好主子啊!”
一個身形佝僂的老者,束著手一步一步的走出來,溝壑縱橫的蒼老面龐上,一朵詭異的深藍色蓮苞,爬滿了他整個左半邊的臉頰;肥厚的眼瞼皮壓的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可那條狹長的縫裡,棕灰色的眼珠,卻宛如毒蛇一般陰冷,看不出絲毫的人性光芒。
“師,師父......”
褚松青的膝蓋彷彿終於承受不住重壓,失魂落魄的跪倒在了鮮血浸透的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