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這就是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和野獸之間爭奪地盤沒什麼區別,沒有對錯,沒有善惡,只有活下去、活得更好的慾望。”
陶鯉淡淡道:“我知道的,我沒有同情死去的大炎兵卒,他們既然是徵戰沙場的軍人,又帶著獲取榮耀的信念踏入戰場,我便不會同情他們,那是羞辱。”
“可是人死的是真多啊......”
苗空空今日也難得的安靜,守在陶鯉身後,隱隱有些不適的四下張望,“我以為混沌城已經夠亂了,可混沌城幾年加起來也死不了這麼多人。”
“是啊,”陶鯉目光如寒夜的涼水,淡淡的看著正熱火朝天去割下屍體上的耳朵用來計算軍功計程車兵們,往後一靠,倚著苗空空的肩膀,“這就是戰爭,無論平日裡見了多少的血腥,到了戰場上才能真正意識到,人有多脆弱,人命有多不值錢。”
“感慨完了就過來吃東西。”
褚松青捧著一碗剛熬好的熱湯走過來,將其塞進陶鯉手中,“盡快適應吧,今日不過才死了不到四千人,卓爾納王帳十萬大軍壓境,金安國二十萬奴兵虎視眈眈。”
“這場仗,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呢。”
陶鯉端起碗,忍著燙,將肉湯一飲而盡。
雙瞳如無星的夜一般濃黑深邃,她看著褚松青,眼神發直,彷彿目光穿透了他,看到了未來一樣。
“不知道要打多久,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既然這些都是未知的,那我就只能盡我所能,讓死亡的天平傾向大炎,讓這場戰爭,加快程序吧。”
在山谷裡安眠一夜,即便不遠處就是堆成小山一般的屍體,但這一夜,陶鯉卻睡的很沉。
第二天,一千將士留下來繼續打掃戰場,其他人折返明珠城,將這次的捷報快馬加鞭的發往風都。
經過一場屠殺的洗禮,陶鯉拒絕了江峰讓她繼續隨兵前往前線的要求,她知道自己上戰場沒有一絲一毫的用處,更像一個累贅和弱點。
所以她把褚松青和嘯月借給了江峰,自己則一肩挑起了整個蠻州邊境外,卓爾納王帳軍的動態蔔卦。
這是一個能讓任何一個算師崩潰的任務。
整整兩個月,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天越來越冷,可陶鯉卻幾乎一步都沒踏出過軍營,除了睡覺吃飯,其餘時間都拉著明珠城守軍的幕僚們,耗在沙盤和地圖前。
胡三山一開始咬牙堅持了半個月,想著不能被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給比下去,可後來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他只能捏著鼻子把明珠城守軍的十五個幕僚分為三批,輪班倒的陪著陶鯉耗。
流水似的軍情從軍帳中流出,鷹落城的秦軍因為陶鯉的支援,很是騰出了一大部分的精力來,能讓他放心大膽的帶兵沖殺,春回城的風落塵更是在這兩個月裡,幾乎被磨去了身上的貴公子氣質,變成了帶著些許滄桑,卻又儒雅依舊的沉穩將領。
戰場,是最能磨煉人的地方,它就像一個巨大的熔爐,把所有人投進去,熬不住的,磨煉不出來的,都死了。
只是像陶鯉這樣以一人之力,苦熬的三城的幕僚都叫苦不疊的拼命三娘,也僅此一人。
她用心無旁騖的全力輔助,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內,讓三城關全軍上下,乃至這段時間裡不知道接到多少道捷報的風都滿朝文武,都不自覺的對她敬佩不已。
原先在風都關於她的不利流言,徹底消失了,若誰再提只言片語,必是心懷不軌!
可就在陶鯉專心埋頭蔔卦之時,一封密信,卻不知何時,被小心的藏到了她的枕頭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