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真的控制不了了,如果給她拔刀的時候哆嗦一下,說不定就能要了她的小命,況且現在你來了,等刀拔出來後,我指點你給她縫合傷口,比我自己上要好得多。”
沒想到老友竟然已經到了自己不能動手的地步了,柳宿呆愣了一下,眼裡滿是悵然。
老友和他不一樣,他常年調養自己的身體,無病無痛活到現在,雖然老態也顯,但其實身體虧損的並不多,而老友年輕時在身上不可避免的留下各種暗傷,現在已經到了發作的時候了啊......
“別擔心我了,快決定吧。”
孫琮肅然的盯著柳宿,“你是連夜奔波來的,如果狀態不佳,就先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再給她拔刀,如果你還挺得住......”
“沐浴更衣,給我備上糖水蛋,吃完了出來就拔刀!”柳宿說罷,轉身離開房門,出去就大聲道:“所有貼身伺候她的,統統淨身更衣,這房間已經被汙穢沾染用不了了,重新準備一間幹淨的屋子,快!”
城主府的下人們都慌忙的動了起來,作為下人,他們幾乎都要七八日才簡單沐浴一下,即便是要貼身伺候主子的婢女,也多兩三日清洗頭發,身子只是隨便擦擦罷了。
現在又要沐浴更衣,又要重新打掃一間幹淨房間出來,下人們都忙碌起來,去燒水都直接小跑趕路了。
上上下下折騰了一個多時辰,洗去一身疲憊的柳宿目露精光,吃過糖水蛋後力氣也有了,進入新準備的幹淨房間後,便要著手趕人。
“我留下。”
總算出現的牧霜天下巴上都冒出了青青的胡茬,三個字表明立場便站到一邊,噎的柳宿說不出話來。
“我也留下。”褚松青臉上帶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強,眼底的擔憂遮不住。
拿這兩人沒辦法,柳宿只能捏著鼻子讓他兩留下,只是其他人就統統被請出去了,連遞藥拿繃帶的活兒都交給了他兩。
四人圍在床邊,屋內不知道放了多少盞油燈,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此時,陶鯉已經被燒的有點迷糊了,眼睛微微睜開,可眼裡卻沒有焦距。
柳宿取出提神香給她嗅了嗅,等她稍微清醒一點後,嚴肅道:“丫頭,我一會兒就要給你拔刀了,為了不讓你疼的大出血,我會提前給你下迷藥,但我實話告訴你,即便有我和孫琮在,我們也只有七成把握治好你,如果你不辛遇到那三成......”
“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話不吉利,可無論是孫琮還是柳宿,當了一輩子大夫,生生死死見的太多了,這種時候與其盲目安慰,不如做好最壞的打算。
“心願嗎......”
陶鯉的眼神又恍惚了,她重生之後一開始想報複陶家,走到現在,陶家人對她來說已經相差太多了,心裡唯一還有執唸的,也就是生身父母的家族了吧。
可是她不能說,也不想說這個。
如果死了,那就讓仇恨隨風而去,一了百了,如果活著,那欠她的,她想親手拿回來。
所以。
“如果我命不好去了,把小金子送回給師父他老人家,替我給他老人家道個歉,是徒兒不孝了。”
“沒別的了?”柳宿心疼的問道。
“沒了。”陶鯉勾起嘴角。
“那麼,睡吧,睡醒了一切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