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您先別急,昨夜熬出來的花油再少,也不可能只有一丁點的,而且奶您不知道,一點點花油就已經很香了,還要配上別的呢!”
成功把全家人都吵醒圍攏過來,陶鯉害怕的縮著身子擠在牆角,陶老爹看看兇神惡煞的陶劉氏,再看看泫然欲泣的陶鯉,揮手發話,“你又不懂這些,別咋咋呼呼的,讓開讓三妹看看到底能不能行。”
陶劉氏不情不願的把位置讓開,陶鯉湊過去裝模作樣的看了一會兒,面帶猶豫,嘴唇囁嚅的好像有話想說又不敢說一樣。
陶老爹拿個板凳坐下,點上旱煙抽一口,才沉穩的問她到底怎麼樣了。
“爺、奶,裡邊兒的花油不該這麼少的,我仔細看了看,好像,好像……”陶鯉話到一半又沒了聲,陶老爹狐疑的看了陶劉氏一眼,沉聲催促,“別怕,到底怎麼了,你直說。”
緊張的絞著自己的衣角,陶鯉飛快抬頭看了陶老爹一眼,才低頭小聲道:“好像……有人把先前蒸出來的花油給颳走了,仔細看能看出來。”
“什麼?颳走了?誰這麼大膽子,你不是說你昨個兒半夜就來這守著了嗎,有人來過嗎?”
陶劉氏狐疑的湊過去仔細看了兩眼,發現管子裡確實有被刮過的痕跡,懷疑的視線直接落到最可疑的陶秀娘身上。
“奶,我是快三更天才起來守著的,前邊兒誰來過我也不清楚……”
說完這話,陶鯉馬上道:“不過奶您放心,能刮出花油說明這法子有用,今晚我就整夜的在這兒守著,再過兩天咱們就能做香液了!”
“嗯,是得守著,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也不知道是隨了誰了。”
被陶劉氏冷笑睨了一眼,陶秀娘臉色煞白,知道雖然奶明面上沒指她偷的花油,但心裡卻認定了她。這時候她再表忠心想來看蒸鍋,奶也決計不會準允了。
李娟被連帶著指責,又羞又怨的白了陶秀娘一眼,顯然也覺得自家快出嫁的大女兒嫌疑最大。
至於陶鯉?一直在家裡都最乖巧不爭的陶鯉,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就把她忽略了過去。
當天晚上,陶劉氏直接讓陶鯉抱著被子來灶房睡,並故意當著陶秀孃的面叮囑她,要是有誰手腳不幹淨,可千萬別包庇,否則第二天少了花油,就揍死她這個看守不利的。
陶秀娘委屈的眼眶通紅,主動抱著被褥去找陶二妹睡,進屋之後還把鎖門的聲音弄的震天響,感覺被頂撞了的陶劉氏又把火氣發到李娟身上,好好埋怨了她一頓當孃的不會管教孩子。
看了一場鬧劇的陶鯉認認真真守到半夜,屏息側耳傾聽,確定家裡人都睡熟之後,悄無聲息的颳了一點點花油,動作輕緩的脫下鞋子,只穿著白襪,躡手躡腳的往陶二牛的房間走去。
陶二牛年幼,本來應該和爹孃睡一屋的,但陶鐵柱和李娟生了三個娃還跟新婚夫妻一樣喜歡粘膩,不方便他在跟前,所以才在屋子裡單獨隔了一小間出來給陶二牛睡覺用。
這隔間沒有木門,只冬天為了保暖掛了塊厚布簾,纖細的小手輕輕撩開布簾,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鬼魅般飄進隔間,低頭看著睡姿惡行惡像的陶二牛一眼,陶鯉勾起一抹無聲的微笑,在夜色中把那一點點花油小心的刮進了陶二牛夏天養蛐蛐的小罐子裡,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包糖。
這糖,還是媒婆張氏上門催嫁妝那日單獨給她的,她還真要感謝一下張氏,若不是她給的這包普通人家一般不會買的糖,她這次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嫁禍她親愛的弟弟呢……
拈起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糖,輕緩的放到熟睡的陶二牛嘴邊,饞懶慣了的陶二牛即使在熟睡中,也飛快的把糖塊含進嘴裡,無意識的砸吧兩下,一點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
微微一笑,把剩下的糖塊包好塞到他枕頭下,陶鯉翩然反回灶房,和昨晚一樣如法炮製的又弄了一點香液和原先的混在一起再次過濾提純後,才若無其事的裹著被子靠在暖灶附近,睡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