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緣緩緩說道:“那端木德剛雖為端木族人,但世人皆知其脫族離脈許久,且此事畢其肉身自滅,施主何必糾結於此,世間事哪裡能件件都黑白分明。葉姨娘之事也好說,她是先前叛軍首領為他女兒抓去學舞習文的師父,不得已被迫的,皇上就算是再不近人情,也不會糊塗至此,你放心寫,小僧保證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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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華看著修緣堅定的眼神心中也下了決心,便提筆將裡應外合的意思寫明,請皇上定下日子,到時裡面動手擒了賊首將城門開啟,兩下里一齊動手,京城不日即能回到皇上手中。
端木華將奏摺寫好,又加蓋了自己的刺史印章方交於修緣。修緣將奏摺仍放進袖中就要離去,端木華忙叫住道:“德音,你來父親這裡一口茶也沒吃就要走,你這信送完要去哪裡,我在哪裡能找到你?”
修緣深鞠一躬道:“施主,緣來則聚,緣盡則去。來去皆是天意,何必苦執於此,人間事該了則了,不必糾纏不必掛懷。此去天涯,無定無蹤,不必找尋。”說完飄然離去。
端木華淚眼婆娑看著修緣絕然而去,悵悵站在門口,就在這裡一個驚雷從天上響起,頓時雷雨暴起,那雨噼裡啪啦打了下來,和著端木華的淚水一起順著身體流向地下,一小會兒時間,那院子裡就積滿了水。
端木華看著那滿天滿地的雨水,彷彿那是修緣這些年的不滿和憤慨堆積而成的淚與怒由天上傾洩而下。
這一刻,端木華感到從未有過的懺悔與不安,這輩子最對不起的應該就是這個兒子,作為端木家第二個兒子,他沒有得到過端木德剛擁有的母愛,沒有得到過端木德嘉那樣尊寵的地位,更沒有得到過一絲父愛。
德音從降生到成年,就被自己視為端木家族的恥辱,是一枚棄子,被端木府遠遠地拋棄在家廟,除了兩個照顧他起居的婆子,他見得最多的就是廟裡的住持,他活著的全部意義從出生就被定義了,看好家廟,守好列祖列宗的靈位,其它的事都與他無關。
想到自己對德音這些年的冷落,端木華從腳底冷了上來,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這些年他上了年紀,越發注重親情,但唯獨這個兒子他從不願提起甚至不願想起,甚至直到他見到德音的前一刻,他都覺得這孩子他一生的恥辱,也是端木族的汙點。
今天當德音站在自己面前時,端木華被德音的氣質和容貌及來去自由的那份酒脫與道法完全徹底地征服了。
原來這個從不受自己和府里人待見甚至沒有存在感的兒子,在另一方天地裡已修成大果,這是自己永遠也沒法達到的境界,他既羨慕又愧疚。
端木德音從小除了佛堂的事餘事皆不聞不問。叛賊佔領京城後,城內大量的民眾往城外湧去。家廟裡也收留了不少流民,從眾人口中聽到城內近況時,端木德音起先並不在意,直到有一天家廟住持對他說:“修緣,我不久人世,有件事要託你去,這是上天的意思,你我皆須順從。”
修緣自認識主持師父以來,從未聽他這樣說過話,不免吃驚地問道:“師父,怎麼說出這樣沒頭腦的話,您身體無恙,怎麼說自己不久人世,您怎麼了?”
那主持淡然一笑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態,出家人更將生死置之度外,度今生修來世求得不過是一個了字。如今我這一世的事基本已經了了,說起來也算是功德圓滿,你不必焦慮,為師臨走還有一事需得向你交待,你必依我之言去辦了方好,也算是為自己積德行的事。”
修緣本就是修身悟道之人,聽了也不執拗,只說道:“師父請講,小徒必竭盡全力完成師父心願。”
主持搖搖手笑道:“此事雖是為師遺命,但卻是為你積蓄功德,你聽好了。我去後你可回端木府去,那裡老爺的書房中有兩本書,一本叫《奇術斷章》,另一本叫《奇病論》,是你家祖傳之寶物,可惜家庭勢弱,多少年來無人能懂,你父親也不喜歡看,你去找來看看吧!如果你與此書有緣,則身上還寄著一個大事件,如果沒緣,便還置於原處,此書只給有緣人看,也只有有緣人才能看到真相。”
修緣不解地問道:“師父,聽書名好像不是我門中可看之書,如何看得?”
住持笑而不言,只擺擺手讓修緣自去。果然第三日那主持便自行圓寂了。
修緣知不能挽回,便按師父臨終意思,將屍身葬於家廟後一處雜草地,也不豎碑,也不令人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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