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仁院居善城刺史府中軸所在議事廳之東側,原是為刺史與個別人談事的場所,因此保密性極好,一般府衙中有需要自己人討論事情或幾個人自飲自樂時,便在此院中。
進了院子,廊下是一排屋子,那和尚不等院內侍從通傳,直直就進了中間的屋子。
那屋子正對著門往裡又套著一間,進了中間見兩邊又各開著一扇門,端木華和田立民等人正在左邊那間屋中。
端木華此時正一邊吃著茶一邊和田立民等人說話,忽聽門外侍從叫喊著讓停下,不得亂闖等話,就見門口已立著一個和尚,看容貌倒不生疏,一時又沒認出,忙驚問道:“你是何人,怎麼進來的?”
話音剛落,後面追來侍從看端木華已開始問話,便不敢再行,只得站定等端木華髮落。
那和尚只淡淡笑著並不理會端木華所問,只對著眾人說道:“我有要事與刺史說,還請諸位行個方便!”
端木華看著田立民等幾個人猶豫著不敢離去,便擺擺手示意其一眾等離開。
那和尚看眾人離去,才緩緩說道:“小僧俗名端木德音,字如痴。”
端木華聽到這裡已知端底,忙站起身看著眼前這個穿著一身白色僧袍亭亭玉立的少年僧人,一時眼中噙淚道:“德音,你怎麼當了和尚了,當年父親只是送你家廟裡讀書修行,並未讓你出家,你幾時落的發,我怎麼不知道?”
端木德音面上並無表情,只淡淡說道:“施主,我現在法名修緣,因受人之託有要事要說,所以不得已才報上俗名,只為省去許多麻煩,並不為認親而來,請施主自重。”
說著從袖中取出兩封信遞給端木華道:“施主快快看完此信做個決斷,小僧既受人之託就得中人之事,還須得帶去回信方可。”
端木華聽修緣一幅出家人的口吻,並不以父子相稱,也知道自己及端木家族這些年將他放在家廟中並未投以關注,此事也是有因有果,說起來都是自己薄情所致,也難怪到孩子身上,便不追究。
忙將第一封信拆開來看時,只見上面落款卻是葉晨露。只見上面寥寥數語:“老爺萬安!你看到這封信時,因緣際會,我正和德剛在一起,箇中詳情等見面再說。德剛現在是叛軍首領,我曾試著勸他受降,但他堅辭不幹。我與譚靈兒已取得聯絡了,想裡應外合將德剛拿下,但拿下後又將如何,外面形勢一概不知,實在沒法子,前日正好德音來家中,求他將此信帶給老爺,請老爺快想法子。咱們府現已變成德剛的行宮,家下僕從多數已遇難,我和斯陽尚好,其它一切皆不明,我父親母親也不知在何處,求老爺快快拿主意!”
端木華忙又拆開第二封信看去,只見上面寫道:老爺太太金安!譚靈兒帶著隊伍在京城打游擊戰,但敵強我弱,現在只能智取,擒賊先擒王,我和葉姨娘想裡應外合將賊首拿下,但拿下後又該如何,外面形勢不明,希望老爺快快明示。盼!盼!盼!
端木華看完兩封信,表情沉重地向修緣問道:“你怎麼來的這裡,這信送到這裡正常都得一兩個月,再快也得一個多月的時間,這段時間會發生什麼變化誰也說不清楚,這讓我如何做決斷。”
修緣看著端木華指了指信說道:“老爺先看看信上的日期。”
端木華忙又開啟信看去,只見兩封信的日期皆是昨日,一時驚奇,剛要說話,修緣又說道:“施主別多問,你只管回信我明日即能送到,但要做到裡應外合需得和皇上取得聯絡才行,我想還是你先修書與皇上更好,我去送信,至於葉施主和譚施主的回信讓皇上回吧!你看可好?”
端木華一聽心中暗道:這十幾歲的少年有這樣心思,真是奇才,可惜我端木華當日沒把這孩子當回事,傷了他的心,此時勸他入世怕是也晚了,也罷,就按他說的給皇上去信是正理。
想到這兒,端木華剛要提筆給皇上寫奏摺,忽又遲疑,說道:“這奏摺萬一皇上不相信怎麼辦?”
端木德音此時正在看屋中正牆上掛著一幅名為《著色山水》的畫,看那山水樹木村落色彩豐盛,山與峰遠近相連延綿不斷,山頂上青翠覆蓋,讓人望之則心靜,而歇山頂上畫著三隻角獸又將畫面代入一種動感。
修緣正要細看三隻角獸只否正在行動時,聽到端木華的顧慮,便轉過身說道:“刺史只管寫信,我既能將信送到他案頭,他自然信我。”
端木華忙點頭稱是,拿起筆又有點躊躇道:“這奏摺要如何落筆還得醞釀醞釀,葉姨娘是怎麼和賊人首領在一處的,要是皇上知道賊人首領是端木德剛,將來是不是端木家滿門抄斬都難辭其咎,這倒讓人好生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