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得入迷,劉媽悄沒聲地進來,看著墨玉笑道:“墨玉姑娘,做什麼呢?”
墨玉抬頭看是太太屋裡的劉媽,便笑著站起身,一邊讓著坐一邊說道:“劉媽媽坐,姨娘衣裳上的盤扣快掉了,我給縫補縫補。”
劉媽拿起墨玉補過的針線一邊看一邊口內誇讚道:“姑娘這手藝比外面那些縫紉師傅做得還要好,這針腳都一模一樣,怎麼能縫這麼好!”
墨玉被劉媽誇得倒不好意思起來,笑道:“劉媽這把人都誇上天去了,怪不得魯姨娘老說太太虧得有您在身邊陪著,要不然身上疼心情再沒個好兒,那日子可難過了。”
劉媽笑道:“你們主僕倒有時間說起我。姑娘,我有個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墨玉笑道:“劉媽今天怎麼了,有什麼您老人家就問。說著又坐在剛才的筌蹄上拿著衣裳開始縫。”
劉媽盯著墨玉看了又看,心中越發歡喜,但笑問道:“我聽魯姨娘說你今年十六了,當時你孃老子賣你時,賣的是死契是不是?”
墨玉一邊縫著一邊點頭幽幽道:“嗯!那年我弟弟得了大病,家裡缺錢,就把我賣了,賣我那年我剛剛十三歲,買我的是端木府莊子上的白管事,後來林姨娘需要一個丫頭,太太就把我指給林姨娘了。說起來我離開爹孃已經三年了,今兒你怎麼想起問這些了?”
劉媽看墨玉說著聲音有些哽咽,便忙道:“好姑娘,我不是故意要引你說這些傷心事,有個緣故。我跟著太太也好些年了,太太身邊伺候的丫頭跟流水似的也換了好幾拔了,我就看著你好。我家二小子今年眼看著已經十九了,我想把你說給我二小子當媳婦,我怕託了別人倒問岔了,所以親自來問問,我家二小子你見過的,跟在老爺身邊,也識字也會拳腳功夫,人也長得體面,想攀我們的人家也有,但我一個也沒相中。我就問一句話,姑娘倒是願意不願意,如果願意,我就把別人介紹那些都推了,咱們從此就是婆媳,如果不願意,我再重新選,你看明天侍候了晌午飯我過來問個信行不行,你好好想一想,我先走了。”
劉媽一口氣把話說完,怕墨玉害臊想著自己先走,等明日再來問。
誰知墨玉想也沒想就說道:“劉媽,你先別急著走,我現在就給你說。婚姻之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說之言,就算我父母不在,上頭還有主子,哪有自己做主的道理。你問我也問不著,我答不答應都不做數的。”
劉媽一聽就明白了,心中更加歡喜,這墨玉簡直太懂事也讓人喜歡了,便笑道:“姑娘的意思我懂了,我這就回去,等太太醒了我就去求太太的恩典,你就在這裡等喜信吧!”
劉媽樂顛顛地回了太太院裡,墨玉又開始發愁起來:要是太太同意了,自己這輩子都離不開這院子了,剛才還想著有可能跟著新姨娘去邊關看看,看來這事就懸了,現在唯一希望的是太太不同意,但這希望有多渺茫,想到這心又灰了。
且說墨太太睡了一覺醒來,又想起剛才和魯姨娘說的話來,心想:給子川選姨娘還是在府裡這些丫頭們中間選,一來知道各人脾性,二來也省事,最關鍵是將來好管束,別象端木府那些姨娘,有來頭的就是不好管。
於是墨太太躺在炕上將府裡這些丫頭們挨個想了一遍,看到春筍正在準備茶點。
見她個頭高挑,面板白皙,一臉的雄心在眉眼間顯露得清清楚楚,便嘆口氣搖搖頭心想:這丫頭哪裡都好,就是自信過頭,將來子川要娶了正經太太,恐難拿捏,到時家宅難安,可就害了子川了。
正想著,就見劉媽笑吟吟進來,看墨太太滿腹心事,便湊趣道:“太太,這是在算曆法呢還是在算黃道吉日呢?”
墨太太笑道:“曆法和黃道吉日不用我算,我自有我算的,你這高興的是有什麼喜事嗎?”說著便從炕上坐了起來。
劉媽一邊扶墨太太起身,一邊笑道:“太太好眼力,正有一樁喜事想求太太的恩典?”
墨太太靠在背墊上坐著,笑道:“既是求恩典,肯定是我吃虧,哪裡來的喜事?說吧!是要告假還是要借米借錢?”
劉媽知墨太太在調侃自己,仍覺有些不好意思,便陪笑道:“太太,那都是陳穀子爛麻子的事了,您怎麼還記得。那不是年輕時不知道籌劃,一時短了才向太太張嘴的,太太這要記一輩子,讓老奴羞得不知如何張這個口了。”
墨太太笑道:“老貨,你還有不好意思張口的時候,快說吧什麼事?說完你去把魯姨娘給我請來,讓她帶著墨玉一起來我再瞧瞧。”
劉媽一聽愣了一下,心想:太太因何要瞧墨玉,唉!先不管了,反正話已經說到這了,索性求了恩典再說?
正要張嘴,墨太太卻先說道:“春筍,你去給我倒杯杏皮茶來,嘴裡有些發膩。”
看著春筍出去了,墨太太才又說道:“劉媽,我正要問一句話,你說這討姨娘還是要討個性子軟的好是不是,太硬了將來和太太鬧不和家宅難安,是不是這個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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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媽聽墨太太問話,便將剛才求恩典的話壓下去,陪笑道:“理當然是這個理,別說討姨娘,就是討媳婦也得討個性子軟和的,這過日子一時半會的鍋邊碰個碗沿那都是保不齊的事,太剛硬還不得天天又吵又鬧,擱誰家也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