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王說完這話,葉忽如正在看向墨子桐身邊的綠君,端木華聽突厥王說完了葉忽如遲遲未說話,便不等葉忽如翻譯,起身端起一杯酒用突厥語向突厥王說道:“汗王,建廟立寺功得無量,茲事體大,能否明日我們也派人前往一起找尋,儘快開工,早日完成我朝心願。也早日為先王超度,為汗王祈福。”
突厥王看端木華突然用突厥語和自己說話,先是一愣隨即笑道:“特使居然會說我突厥語,難得,難得。天朝果然人才輩出且後來者居上,明日我讓人去接你的人一起檢視地方。來端木特史,咱們一起幹一杯。”
墨子桐聽端木華用突厥語和突厥王說話,再看葉忽如正目不轉睛看著自己身邊綠君,又轉頭向綠君看去。
見綠君正緊張地觀察著身邊的一切,並未注意到葉忽如看向她的眼神,心下便似明白了。不由在心中暗暗為綠君高興,臉上仍笑意吟吟。
綠君看墨子桐看著自己發出那種會心的笑來,倒有些奇怪,忙用眼神和墨子桐交流了一下,見墨子桐拿眼神示意自己向端木華身邊的葉忽如看去,便轉而向那裡看去,見葉忽如盯著自己看,先就羞紅了臉。
葉忽如難得有機會這樣仔細看綠君,見她比之前長高了不少,上身穿著一件鑲綠色邊的白色絹布襖,下身穿綠色齊胸褶裙,站在墨子桐身後不卑不亢,清秀的面龐和清澈的眸子散發著清新自然的氣息,葉忽如越看越著迷。
端木華與突厥王說了一陣話,又吃了幾碗酒,看那先王后從頭至尾面無表情,墨子桐與她也未說多少話。想著墨子桐坐著也無趣,又因今日才到,墨子桐該休息了,且眼看著今天與譚靈兒也找不到說話的機會了,便向突厥王起身告辭領著眾人去了下處休息。
墨子桐與端木華坐在他們被突厥王安排休息的氈房內,聞著到處散發出的突厥特有的羶腥味,墨子桐便不由拿手將鼻子捂住,端木華笑道:“說了不讓你來,你非要來,我們還得在這裡呆好些日子,這可如何是好?”
墨子桐聽了忙將手拿下道:“聞幾天就習慣了,你不用擔心。”
端木華笑道:“嗯,我忘了太太是適應能力極強的人,不過今天他們那半生的吃食我都吃不下,你肯定也沒吃什麼,我已經讓她們準備點吃的來,等下吃過咱們再睡。墨子桐笑道:知我者莫若老爺。我才剛去吩咐她們時,她們幾個說你已經吩咐人去做我愛吃的金齏玉膾和葫蘆雞了,咱們等下也喝點酒去去寒。”
端木華笑道:“這個很是,他們那個馬奶酒味道酸甜適口,略有點酒味,但終不似咱們的酒喝著過癮。這大漠在冬天尤其冷,這氈房內雖有火爐,總覺得它四處漏風不似咱們的屋子保暖。喝點酒去去寒,快著人取酒來先溫上,這個天酒怕是都凍成冰了。”
墨子桐笑道:“老爺忘了,這回咱們帶來的是濃酒,這釀酒的法子還是跟著總管府學來的,這酒外面下大雪它都不會結冰,我聽馬太太說,這濃酒的釀造法子還是馬總管年輕時帶兵打仗時,跟隊伍裡一個釀酒世家的人那裡學來的,它的好處就是酒濃而不結冰。”
端木華笑道:“前一陣聽你說要學釀酒,以為就是隨口說說,我哪知你倒學成了,看來我這太太是能文能武,能畫畫能釀酒,將來解甲歸田咱們也學端木先祖開個酒莊你親自當一回老闆如何?到時我給你打下手。”
墨子桐聽了笑道:“老爺就好拿我開玩笑,等你解甲歸田,我還不知道在哪裡轉筋呢!堂堂朝廷四品大員給我打下手賣酒,我將來還不得折壽,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端木華一聽笑道:“我都解甲歸田了,還是哪門子的四品大員,到時一個半大老頭,你別嫌我手底下慢就阿彌陀佛了!”
兩人說笑了一陣,墨子桐慢慢收住笑意正色道:“我這裡還有一個正經事要說,譚靈兒來這裡後就跟咱們斷了聯絡,我想和她說個話也不能,我看她時時得跟在那個大王身邊,咱們得想個法子和靈兒見上一面才行。”
端木華點著道:“正是,你和我想到一塊去了。咱們得想法子把譚靈兒從大王身邊調開才好說上話。”
兩個人頭腦風暴了一陣,說了幾個法子都有不能實現的阻礙,突然墨子桐腦洞大開道:“老爺,咱們組織一場女子擊鞠賽,等明天喪儀結束,我去找先王妃,把我們帶來的女子和她們的女子弄在一處比賽一場,到時我和潭靈兒騎馬衝到最前面,可以邊打邊給她說咱們的計劃,而且透過這次擊鞠賽,咱們和潭靈兒認識也過了明路了,以後可以隨時找她說話也不顯得突兀,不會引起別人注意,你說好不好?”
端木華笑道:“嗯,這主意不錯,胡人對咱們的擊鞠一直很感興趣,你又是擊鞠女丈夫,他們這裡的人一向看慣了男子摔跤,讓他們看看女子擊鞠,也乘機展現一下我中原女子英武颯爽之姿,讓他們不敢再覬覦我華夏,也算是給他們個警示,一舉幾得,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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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桐聽了捂嘴笑道:“在老爺嘴裡什麼都能和朝廷大事扯上,這倒出乎我意料,原想著只為了和譚靈兒接上頭,沒想到還能一展華夏雄風。不過靈兒到時如何跟我們走還得好好計劃計劃,到時也好給靈兒細說。”
次日一早,便有人來接端木華等人去參加先王喪儀。端木華與墨子桐皆穿上素服和田立民、葉忽如等人,來到先王停屍帳前。
見那帳外擺著幾十個臺案,上面擺滿了各路王爺及參加喪儀之人帶來的羊馬等犧牲供品。
氈房外拴著先王騎過的馬,那帳子也是先王住過的,他生前用過的一應物品衣服等全都在帳內放著。一時就見巫師穿著一身紅袍來到氈房前。
那巫師看時辰到了,便領著所有王族親屬騎著馬繞著那個停屍的帳子走了一圈,然後領著眾人下馬來到停屍帳門前,示意新突厥王解下自己身上的佩刀接在自己手中,然後拿刀將突厥王的臉用刀割開,頓時那血就湧了出來,突厥王俯身在刀面上痛哭,血淚交流,巫師則閉目念著咒語,這樣重複七次。
當最後一次結束時,那新突厥王已滿面血汙,又兼天冷,那血水和淚水凍在臉上,已不能直視。
此時那巫師將外面穿的長袍脫去,只腰腿處纏著一圈白色的遮羞布,這時在那些獻著生祭的案几前,已經擺好一個新的食案,只見昨日吃酒時的兩個突厥王子穿著喪服抬著一個方形食盤,裡面滿滿放著從各個食案食盤中取來的肉,兩人將那肉放在食案上,便與眾人一起跪在帳前。
只見那個巫師開始反覆念著只有他自己能聽懂的咒符,並用手裡拿的那個鼓猛烈地敲打著地面,隨即象進入了一種發狂狀態,對著那天空不停作揖磕頭,又將案上的肉高高舉過頭頂,不停地口中說著誰也聽不懂話,半晌又一動不動,過了一時,又使出全身的力氣將那些肉一塊一塊仍到遠處,然後俯身長拜。就見空中飛鷹看到那些肉便俯身衝下叼起來又飛向遠處。
端木華等眾人知道死者為大,看到此情形也隨著王族人跪在帳前,看那巫師起身,又看新突厥王也領著眾人起身,方跟著也站起身來。
儀式結束,巫師站在新突厥王面前,領新突厥王一人跪在他面前,他指著天又低下頭對新突厥王說了一陣,那新突厥王俯身又拜了幾拜。站起身對身邊人說道:“焚屍。”
一時簇中幾個男子進了氈房將先王抱出來綁在馬上,在馬身上也澆了石脂水,然後又用火把將馬點著,那馬便一陣狂奔,後面族人也騎在馬上一路跟著那匹火馬,等它慢慢倒下直到燒為一推灰燼,族中人才拿著彎廬式骨灰甕來將地上的骨灰捧在甕內拿到帳門口案上,
此時,又有人在那停過屍體的氈房四面澆上黑色的石脂水,拿火把將帳房點著。一時那火就起了濃煙,沖天的火苗熊熊燃起,似在向天空訴說著人間的一切,那火足足燒了兩個時辰,才慢慢熄了。
就在焚屍焚帳的同時,王室僕眾在遠處也架著幾十口大鍋,剛才在氈房外食案上供著的那些羊馬等犧牲供物,此時已煮在鍋中,焚屍結束時,那鍋中食物也煮好,眾人皆隨意站著一邊打鬧嬉笑吃著那些肉。好像剛才參加的不是葬禮,而是一場遊戲一般。更有那到了婚配年齡的年輕人也趁著今日人多,在這裡找尋著自己合適的配偶。
端木華等人看這喪葬儀式與中原大相徑庭,送來的那些半生不熟的肉時又無法下嚥,站在風地裡又冷,便令綠君和小支稜扶著墨子桐去車上緩一回兒。
春芽到底年齡小,對大漠的生活還不能很快適應,出了善城沒幾天就病了,這一路下來都在吃藥,今日這裡舉行喪儀,墨子桐便讓她留在帳中休息,只綠君和小支稜隨著墨子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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