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太太看斯陽沒有回應,只在她懷裡安靜地待著,便著對葉晨露說道:“斯陽這性子隨誰了,你小的時候可沒這麼老實,就要人抱著,而且只要我在誰也不跟。你看斯陽,誰抱都行,一點不認生。這幾天沒見,都能坐得這麼穩當了,還會坐著玩玩具了。”
葉晨露聽了不安地說道:“真的不像我啊,那是不是像秦家人了,我可不想讓他像秦家人,一家子陰骨頭,沒一個好人,小斯陽可不能像他們。”
葉太太笑道:“你放心好了,他雖是秦家的種,並不和他們一起生活,小孩子跟著誰長大就會隨誰多一點,將來肯定和你一樣,所以你要放開懷,要不會影響到小斯陽的性子,等長大就不好扭轉了。”
且說這日要朝廷要舉辦進士高中後的曲江宴,端木華被皇上欽點了要參加。因墨子桐孕中,加之嘔吐之疾未痊癒,端木華遂換了官服自已去了。
當日杏黃桃粉,草長鶯飛,煙水明媚,春花爛漫。曲江宴設在宮城外大雁塔之南的杏園中,皇上親自參加,其食案設在杏園曲江岸邊的亭子裡,其他人則按品階由宮人提前擺下食案,新科進士們的幾桌食案則擺在離曲江亭最近處,春風吹得進士們內心喜悅,看長安城百花怒放,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颯爽得意。
到了杏園端木華下馬將韁繩交於添喜,添喜接過韁繩自去杏園外馬廄。
端木華拿著腰牌驗了身份便入了杏園,找到座位坐了,只見往日同僚盡皆匯聚於此,大家施禮玩笑。
一時就見皇上駕臨,在亭中食案邊坐了。就見宮中張公公唱喏道:今日皇上賜燒尾宴,共賀新科進士高中,宴席開始。
宮女們穿著紅綠相間單絲羅製成的花籠裙,上著淺綠齊胸短襦,雪胸微露,皆以錦褾為領袖。頭上挽團型髻插珠花,一個個身材輕柔嬌美娉婷韻致,每人手中端著食盤輪流安食。
不一會工夫,只見曼陀夾餅,巨勝奴、波羅門輕高面、貴妃紅、七返膏、御黃王母飯、生進二十四氣餛飩,同心生結脯、唐安餤,玉露團、天花畢羅、素蒸音聲部、白龍臛、鳳凰胎、八仙盤、格食、蕃體間縷寶相肝等珍饈玉饌陸陸續續擺在食案上,諸人如坐雲霧、目眩神遙。
就在宮人們將一盤盤佳餚上食案時,幾個同僚看著美味嚥著口水,就有人開始以此為話題,從進士們如何報名,如何考試,如何發榜,如何拜師等閒聊中對著這些菜餚調侃了起來。
“哎,諸公,今日士子登科,正如虎變為人,新羊入群、躍龍門門,燒尾方能化繭成蝶重新開始,你們看那邊,那老新科比我爹歲數都大,鬍子頭髮都花白,半截都入土了,還燒什麼尾,怕是還不到任上就整個地入土了,這可是我見過年齡最大的新科進士。”
眾人聽了皆向那老新科望去,果然一個耄耋老人坐在諸位新科進士當中十分惹眼。
“你別說,這把年紀參加科舉,勇氣當真可嘉,吾輩之榜樣。”
“你當年考中時才不過二十多歲,他這個年齡才考中,還當你榜樣,你這是正話反說吧!”
“年齡太大,即便封了官,能當幾日的差,倒佔了一個名額去。不如不考,讓與旁人。”
“哎,別隻管說人家老進士了,你們看這道菜,用素餡籠蒸的七十個蓬萊仙子,簡直是神來之筆。快看這幾個在吹笙,這幾個在敲鼓,這幾個在唱歌,這些在翩翩起舞,裙角都在飛揚,不知這捏了多久才捏出這般造型,這手藝哪裡見去。”
“你說的這道菜名叫素蒸音聲部,聽說這手藝是從兩晉開始家傳下來的。現如今會做這道菜的沒幾個人,能捏出這樣舞姿,這樣栩栩如生的更是少之又少,也就是宮裡才有這樣的人才。”
“哎,你們看,這像不像我們前日在平康里中申六家見到的那個小娘子,除了衣服顏色不同,其他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的一般。”
“你們哪天去的,我怎麼不知?”
“你那日請假了,我們幾個廊下食後約了一塊去的。才剛趙公說的是申六家的王都知,這王都知雖長得不是最好的,但席糾與作詩的本事卻無人能敵。我們趙公那日充作觥錄事,提著酒壺沒少灌我們酒,等下次去時讓他與王都知多對幾首詩,讓我等好好開開眼。”
“哎,你們別勁扯那日的事了,眼前放著這麼好的美食,豈能無詩,這燒尾宴不只吃與看,最重要的還要做詩,那日做的詩改日我們去申六家抄了出來,私下再評評,看誰做的更妙。今日大家都鉚足了勁,等會大展身手好好寫幾首傳世名詩。”
正在你一言我一句說話時,只見皇上端起面前酒杯說道:“今日朕與眾卿歡聚,共慶我朝又得新科,大家舉杯共飲。”說著便一仰脖子將那杯琥珀色酒喝了,眾人看皇上一飲而盡,也都端起酒杯跟著幹了。
一時眾人皆落座,正要吃起來,忽然從四面走來幾十個音聲人,就和才剛說起的那道素蒸音聲部裡七十個藝人一模一樣,邊走邊歌,邊歌邊舞,將那秀色可餐,精妙絕倫竟演繹得無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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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不禁感嘆,緊接著,眾人又將那素蒸音聲部與剛才歌舞樂人對比評判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