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小年夜,和往年一樣,祭灶祭祖後,端木華早早就來到關雎閣吃小年夜飯。
蘇姨娘因許願在廟裡唸經為葉晨霜超度,所以並不回來,家裡只有墨子桐和端木華兩個人。
墨子桐因昨日聽端木華說今夜就能將嚴燦拿住問官,到時沒有不招的,端木華平生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正在焦急地等著訊息,因此兩人吃飯都心不在焉。
一時飯畢,換了茶來,剛吃了一盞,管家韓朔就帶著人來回話:“老爺,昨日領出來準備送到家廟裡的銅錢十五貫丟了,找了一天在嚴燦家找到了,這會子人已經拿住了,來回主子是不是報官?”
端木華道:“快去報官,讓連夜審。我這就過去。”說著,將手扶在墨子桐手背上笑著道:“好戲開始了,等我。”
端木華是半夜時分回了家的,墨子桐也沒好生睡,只等著端木華進了屋子,也顧不得丫頭們正幫著端木華換衣裳,便急忙問道:“可有供詞了,是不是和我們猜的一樣?”
端木華笑道:“桐兒,別急,容我吃口茶給你細細說。”
好不容易等著端木華換了衣裳,又看端木華吃了口茶,將丫頭們都打發了出去。
端木華方說道:“和我們猜的差不多,嚴燦先是受了騙被誆進局中,他當日參與其中,先是說好不要命,但後來嚴燦又與那夥賊人說最好讓你永遠消失,說完他又後悔,又找到那些人說只弄些錢就好了,不要人命,但那夥賊人豈能聽嚴燦任意擺佈。發生這事後當日他就去找帳上李陌塵理論,誰知李陌塵來了個一推二六五,說這事不與他相干,訂金也是嚴燦拿的,李陌塵只是和他們吃了一會酒,並無深交。嚴燦本就是個愛賭的,那訂金被他倒騰得差了許多,聽說出了人命就想退出又沒錢補上訂金,也沒法退。昨日那局是故意給他設下的,聽府裡下人說嚴燦這陣子找人借錢,大家都知道他是好賭的,沒人願意給他借。我就使了個計讓人故意將錢放在他面前,他急著湊齊那定金準備給那夥賊人退回去,所以一抓一個準。”
墨子桐聽了又急忙問道:“那賊人現在抓住了沒有,嚴燦怎麼和他們接頭。”
端木華道:“那夥賊人在城郊租了一院子房子,嚴燦去過。你們那日出了事,嚴燦害怕了,所以想趕緊把錢還了不趟這趟混水。這會子府衙已派了百十人抓人去了,估計天亮就有結果了。”
眼看就快卯時了,墨子桐和端木華方一個在炕上歇了,一個在匡床上睡了。
墨子桐成親後,春紗的娘來求了墨子桐,家裡給春紗尋了門好親,求著將春紗贖出去,年後就成親,墨子桐已答應了讓春紗做到臘月底就回去準備成親事宜,還答應另給春紗一套結婚妝奩和一輛馬車。
春紗定下要走,墨子桐就升了綠君為關雎閣掌事大丫鬟。今夜墨子桐與端木華在屋時等訊息,端木華進屋時就已經過了寅時,兩人說了些話,睡下已經快卯時了,綠君早打發幾個小丫頭去休息了,今夜就自己在外間屋守著。
剛在蒲團上坐了倚著門打了個盹,忽覺有人推了她一下,她睜開眼看去,卻是春紗。
只見她穿著家常綠裳紅裙,頭髮散披在肩上。綠君猛得睜開眼看到春紗正拿眼看著她,先嚇了一跳,小聲道:“姐姐大晚上不睡覺,嚇了人一跳。”
春紗看綠君醒了,便也找了個蒲團挨著綠君坐下道:“我也是睡不著,想著過幾天就要離了你們家去,有點捨不得。太太這麼好的人,真想多跟她幾年,學些本事。”
綠君低聲道:“姐姐說的是心裡話?我可聽說了,你那小女婿是打小訂下的娃娃親,當年把你賣給墨府時說的就是在這裡做十年,不拿月例,只管只喝,十年後就自回家成親去,有沒有這回事?”
春紗搗了搗綠君說道:“你倒打聽的清楚,當年我家裡窮得實在沒法子了,就把我賣了給人做十年的活,現在想想我跟著小姐都十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綠君也嘆口氣道:“我跟著太太雖時間不長,但太太待人寬和,遇事鎮定,還有像太太這種眼中有光的主子怕是難遇第二個,說起來我也是有福的,三拐四繞的竟有福氣伺候太太,這可是上輩子修來的吧!”
春紗聽綠君嘆著氣說了這一堆,才壓低聲音說道:“你別光在這發感嘆了,太太和老爺成婚都三個多月了,還沒有圓房,我過幾天就走了,臨走想完了這心願,其實太太和老爺早就心歸一處了,只是面上不好戳破這層紙,咱們幫幫他們如何?”
綠君一聽臉就紅了道:“姐姐怎麼忽然說上這個了,這哪是我們這些做丫頭的該管的事兒?”
春紗看著綠君道:“你也十五了,明年沒準也就有人去你家提親了,這原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人大了就得嫁人,嫁了人就得生兒育女,否則嫁人做什麼,人家娶你又為什麼?你想想看,太太要一直和老爺這麼著,難保老爺不出去找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到時太太還不得以淚洗面,族裡人還不得看笑話,到時太太要怎麼處?太太過不好,咱們這些做下人的也沒好日子過,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