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蒼白的面色和額頭上滲出的冷汗,肖名揚的目光瞬間就模糊了,緊接著,她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裡,開始嚎啕大哭。
敬寧雖然不會被感染,但是他不確定從被狗咬出的傷口內流出來的血帶不帶病毒,所以他剛才不敢讓她觸碰自己。現在傷口和血液已經消失了,應該就沒問題了。遲疑了一下,他伸手環住了她的後腰,一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溫聲安撫道:“好了,沒事了,別怕。”
肖名揚根本聽不進去敬寧說的話,簡直哭成了狗,自從她媽死後,她還沒有這樣無法自控的大哭過,或者說,自從她媽死後,她就再也不把自己當小孩了。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這話一點也不假,雖然她爸對她也好,但父親的愛總是沒有母親細膩,很多細節是考慮不到的,所以肖名揚只能自己學著照顧自己,她變得越來越堅強,越來越自立,活的越來越像是個爺們兒,她有時候甚至有一種自己就是個真爺們兒的錯覺,她覺得自己不需要保護,她自己就能把自己保護的很好,她覺得自己百折不撓,是個超級無敵鋼鐵俠。
但是在今天,鋼鐵俠的僵硬外殼被一條狗撕碎了,她柔軟脆弱的一面暴露無遺,在那一刻,她無助又絕望。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敬寧出現了,毫不猶豫的擋在了她身前,給了她最強大的庇佑。
她又重新找回了那種被保護的感覺,在他面前,她可以繼續當一個小孩,她可以軟弱無能,可以放聲大哭而不被自責嘲笑,可以盡情釋放自己內心壓抑的感情。
多少年了,都沒這樣肆無忌憚的哭過了。
“沒事了,都過去了。我應該早點來的,我向你保證,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我不會再讓你單獨行動了。”敬寧一直在安撫她的情緒,真的像是在哄小孩,“好了,別哭了,回家給你買糖吃。”
肖名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含糊不清的抗議:“我不吃糖!我不愛吃糖!”
敬寧笑著說道:“那我給你做蛋糕吃。布朗尼、黑森林、提拉米蘇、日式乳酪?”
肖名揚還是在哭,把他抱得更緊了。
敬寧繼續說道:“中式糕點也可以,桃酥、紅豆餅、綠豆餅、鮮花餅?你想吃什麼隨便點,中式西式我都行,不滿意可以無條件退貨。”
肖名揚囔著鼻子說道:“你怎麼那麼能啊?”
敬寧:“祖傳手藝。”
“你就吹吧!”肖名揚一點也不信敬寧的話,她覺得敬寧就是在忽悠她,但不得不說他忽悠的挺成功的,最起碼她原本崩潰的情緒有效地得到了安撫。
敬寧傲嬌的說道:“這有什麼好吹的?你給我三平米的廚房,我能給你變出來一間蛋糕店。”
肖名揚終於破涕為笑:“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手藝人。”
敬寧:“那你看!”
這時,不遠處堆放廢舊桌椅的那間地下室裡突然傳來了一行人急促的腳步聲,很快,穆安帶著一隊人馬沖進了地道,在強烈手電光的照射下,首先進入他視線的就是肖名揚和敬寧相擁在一起的畫面,下意識的,他頓住了腳步——他沒有想到她會在這裡,更沒有想到自己會看見這一幕。突然間,他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憋屈和空洞,甚至還有些不知所措。
雖然有人來了,但是肖名揚並沒有立即松開敬寧,而是在他懷裡做了幾組深呼吸後才離開他的懷抱,伸手擦了擦眼淚,她盡量穩定下自己的情緒,然後跟穆安彙報:“杜微微還活著,就在這裡。災難發生後,她應該一直和狗王在一起。剛才我跟她有過短暫的接觸,發現她情緒敏感,非常抵觸外界,不願意離開地道。在感情上她很依賴狗王,但是變異後的狗王卻不再受杜微微的控制,因為它有了自己獨立的思想,思維模式更加趨向於人類,它很可能在利用杜微微,把她當人質。現在它和杜微微一起朝著紅薯窖方向跑走了,但是應該會被司隊長攔截下來。”
看著她紅紅的眼圈,穆安很想關切的問她一句:“你怎麼了?”但是無論如何他都沒有辦法將這句話說出口,因為他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以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和身份去關心她。而且他是她的上司,現在正在執行任務,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摻雜私人感情,同時,他想起來了月月,所以取而代之的是隻一句毫無感情的工作上的詢問:“他是誰?”
肖名揚看了一眼身邊的敬寧,面不改色的回答:“杜啟,杜家村的村民。”
“那這個呢?”穆安將目光從敬寧身上轉移到了“殺馬特”的屍體上。
“杜龍,也是杜家村的村民,一個地痞無賴,他激怒了杜微微,杜微微讓狗王咬死了他。”因為時間緊迫,所以肖名揚的語速非常快,“是他在災難發生前開車撞了杜微微的狗,差點就把狗撞死了,後來不知道是什麼人給這條狗注射了病毒,狗不單沒有死,反而變異了。但是杜微微不願意告訴我真相,顯然是被威脅或者對那個投毒的人做出了保證。總而言之,還是隻有杜微微知道真兇是誰。”
穆安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對在場的全體人員下命令:“執行任務的時候不論發生什麼,都要首先確保杜微微的安全,必須要讓她活著離開杜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