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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宿碧收拾清爽去爺爺臥房裡,手裡拿一張輕飄飄的宣紙。不等老人問,她一進房間便展開,笑眯眯展示著讓床上靠著的老人家看。宣紙剛開啟,她又想起什麼,轉身拿來老花鏡遞過去。
宿青山狐疑接過,將眼鏡戴好看向孫女手裡那張紙。
一目十行掃過,他心裡嗬一聲,這丫頭,跟他約法三章?
“又是什麼新名堂?”
“這回爺爺你生病警醒了我,過去是我不好,沒注意身體健康的重要性。所以從今天開始,一切都需按照紙上寫的來。”
“身體健康?”宿青山瞪眼,“我身子不夠健康?用得著這些?”
“如果身體健康,那這回的病又是怎麼回事?”宿碧毫不動搖,蹲下來靠著老爺子床頭,“爺爺,我如今嫁了人,遲早還要回宋宅,沒辦法天天注意您身體。您不願意讓我放心嗎?”
宿青山心裡酸澀,知道這回是把她嚇著了。他低下頭輕輕咳了一聲以免喉頭哽咽,接著沉默著從宿碧手裡抽出那張紙。
約法三章的名頭看著嚇人,其實都是喝水散步這些生活習慣罷了。
“行了,我答應就是。”
宿碧這才一改板著臉的嚴肅模樣,笑著靠著老爺子,“我就知道爺爺對我最好!”
……
“不能久坐;午餐後一定午睡,晚餐後一定散步;不飲濃茶,不是濃茶也不能過量……”宿碧絮絮叨叨又把“約法三章”的內容再給許媽講一遍,讓她替自己監督爺爺。
說是約法三章,然而加起來哪止三章?內容全被她擠著混在一起。可她也沒辦法呀,不這樣三章哪裡記得下,恐怕得十來章。
“爺爺身體再有什麼問題,記得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我。”末了她叮囑。
許媽看著已經出嫁的小姐有些欣慰,她總覺得宿碧有些不一樣了,不知是因為出嫁還是老爺子這一會的病讓她有主意、成熟了些。
這是好事。
宿碧在宿宅待了三天,第四天終於被宿青山“趕出”家門。
“病早好了。你也說了你已經嫁人,一直住在孃家算什麼事?”
於是派了車送她回了宋宅。
榮媽沒料到她突然回來,聽見車聲起先以為是先生突然折返,迎出去才發現是少夫人。她詫異過後很快回過神,回來是好事,先生夫人剛結婚,夫妻兩個理應多相處才好。於是笑著迎上去,“少夫人,您可回來了。”
“爺爺生病,我放心不下,所以多待兩天。”她解釋兩句沒再多說,榮媽也沒再問,只點點頭,安慰幾句。
宿碧上樓進了臥室,站在門口愣愣打量椅背上搭著的一件男士襯衣。她明明嫁給他沒幾天,回宿宅待了也沒幾天,回來卻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她慢慢走進臥室,將門輕輕關上。原地站了片刻,忽然深深呼了一口氣,接著收拾起房間各處有些淩亂的地方:大概是他早上戴手錶時碰倒的擺件、或許是挑選後不順心便隨手搭在一邊的襯衣、還有幾條亂放的領帶。
收拾完,她換一身衣服去了自己那間書房,泡了一壺茶靜心,又坐在琴前默默彈奏兩曲。爺爺說練這些讓她修身養性,宿碧終於體會到道理與用處。這幾天勉強壓下的浮躁此刻彷彿都漸漸安靜了些。
宋懷靳一進門便聽見樓上隱隱傳來的琴聲。榮媽接過外套沒急著去掛,而是笑著提醒道,“先生,少夫人回來了。”
他看一眼樓上,嗯一聲,“知道了。”邊說邊上樓。
房門忽然被推開,琴聲戛然而止。宿碧怔愣看著房門口站著的人,彈的太專注,她都沒聽見他回來的動靜……
宋懷靳定定的看著她。
“傻了?”
宿碧被他兩個字驚醒,站起身慢慢走過去,原本微微仰著臉看他,可在他似笑非笑灼熱注視下卻又垂下眼,有些不自在的抬手碰了碰別在耳後的頭發,又悄悄碰了碰耳朵。
他抬手捏著她下頜,輕輕一笑,指尖用了兩分力氣摩挲幾下。琴聲平心而論就像她人一樣溫柔嫻靜,聽在他耳中卻像靡靡之音,引誘他上樓開啟門,裡面的人卻茫然看著他,消失幾日,憑空出現在這裡。
臥房他剛才經過時推門進去,隨手擱下外套就要轉身出去。忽然又移開目光,視線隨意在臥房裡逡巡一圈,與他早晨出門時的區別一目瞭然。
他鼻尖似觸非觸的緩緩滑到她耳邊,她對這一切本來就懵懂而一知半解,本能以為他要吻自己,可男人嘴唇卻若即若離觸碰,這種手段她本能更加難以招架,眼睫抖個不停。
“哪裡來的田螺姑娘?”他問。
說話時噴灑在她耳畔的熱氣更明顯,他語調裡還有壓抑的沙啞,宿碧瑟縮一下,接著聽見那四個字。
“這家……主人的。”她鼓起勇氣,臨到頭又磕磕絆絆,紅著臉將“男主人”三個字改口。
她看不見他眼底的神情,只感覺他似乎饒有興趣,“我的?”
話音剛落,手已不動聲色滑入她裙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