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舒爽!”
自從李碧蓮及笄之後,家裡就沒斷過來提親的人。而到許仕林過了州試,家裡的門檻簡直快被各路媒人踏破。人人都道李府的風水福子蔭孫,才使得後輩個個兒如人中龍鳳一般,都想將這福氣帶回自己家中。
作為父母,李公甫和許嬌容卻不敢提兒女拿這個主意——他們冷眼瞧著,仕林與碧蓮一起長大,感情好的不是親兄妹、勝似親兄妹,然而他倆確實又不是親生兄妹!總之是盼著能夠親上加親,將他二人湊成一對。
聰慧如許仕林,怎會猜不出姑母與姑爹的打算?姑母與姑爹沒有明著說過這件事,那是因為知道他尚有重任在肩,不願他分心。他自己也盼望著能夠一朝聞名,救得母親出塔,一家團圓,到那時他才有底氣向姑母與姑爹提親。碧蓮於他,並不僅僅是一個乖巧的妹妹,更是一朵知冷知熱的解語花,至於其他的,他現在還不敢去想。
而李碧蓮雖是女兒家,卻也不是普通的女兒家,她不同意的事,自然沒有人能強加於她。大多時候,不反對,往往也代表著認同。
青梅竹馬的二人,彼此誰也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只肆意享受著眼下的安寧與美好。
許仕林準備了兩月有餘,已到了赴京趕考的日子。揮別飽含熱淚的李公甫夫婦,許仕林與李碧蓮一同趕赴都城臨安。
錢塘縣距離臨安府並不遠,乘船一日可達。許仕林與李碧蓮離開了家,到達鼎盛繁華的臨安府,少年心性迸發,一路走得歡欣雀躍。
為求在外方便,李碧蓮扮作男裝,與許仕林走在一起,二人俱都是英姿勃勃、意氣風發,惹得往來人紛紛朝他們側目。
他二人安頓好之後,先去拜會了李公甫交代的幾個熟人——雖都與他一樣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但好歹是衙門口的熟人,幫著遞名牌、問章程,能省不少事,也更得心安一些。
再過兩日便要殿選了,許仕林成竹在胸,因此不再浪費時間抱佛腳、啃書本,而是帶著李碧蓮在城中四處逛遊。
這日傍晚,二人在街上填飽了肚子,一同返回暫住的廣福客棧。進門口,看見有這幾天剛認識的同屆考生從樓上下來,期間還有人匆匆上樓,彷彿樓上很是熱鬧。
“良能兄,這是怎麼了?”許仕林朝來人抬手見禮,順勢一指樓上,問道。
這位“良能兄”也不藏私,他拱手還禮後答道:“說是‘國師’今日在這裡投宿,因而大家夥兒都想去讓國師看一看,推算推算考運如何!”
“國師?”李碧蓮聽了不可置信的張大眼睛,“國師會住在這種地方?該不是騙子吧!”
良能打斷她的話,“賢弟不可亂說!京城之中臥虎藏龍,我彷彿也聽說北方戰事吃緊,當今聖上憂心不已,因此請國師來推演國運,也是情理之中的呀!”
“嗯!”許仕林也不贊同李碧蓮的猜疑,他點點頭道:“高人都是大隱隱於世的,越是不顯山露水,越是高深莫測。小弟,咱們也上去看看罷!”
李碧蓮聽許仕林如是說,只好跟上去,心裡卻默默翻了個白眼:都鬧得客棧裡人盡皆知了,還說什麼‘大隱隱於世’?這國師即便是‘真貨’,那也定是個古怪脾氣!
這位“國師”確實是貨真價實的世外高人,自然脾氣秉性要與常人有所不同。至於為何落得在廣福客棧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投宿——只因接應他往驛館休息的人碰巧叫做“陳振綱”,而這位應召前來的“國師”並非旁人,他是漱玉觀這一代的掌門,與那“鼠輩陳振綱”有血海深仇的柳忘塵柳真人。
脾氣執拗如柳掌門,怎能容許被名叫“陳振綱”的人牽著走?
許仕林帶同李碧蓮和一群人擠在一起,大家都以為屋內的是不世出的高人,因此也不敢大聲喧嘩,都在默默的輪候著。他二人訊息得到的晚,所以排在最末。
大約過去小半個時辰,終於輪到許仕林和李碧蓮進門。許仕林見前頭出來的人個個滿面紅光、笑意宴宴,不由也開始懷疑屋內的“國師”是否淨撿好聽的說,難不成真是個江湖騙子?
正想著,已被一名小道士引進客房的裡間兒。許仕林抬眼只見一名長須飄飄的藍袍道士端坐榻上,雙眼微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咳……”見許仕林似在發愣,李碧蓮抬手肘輕輕碰了碰他,略提醒他一句。
李碧蓮這一出聲,引得柳忘塵半睜開眼,他先是呆呆的望了許士林半晌,末了竟帶著顫聲發問:“少年,你可是姓陳?”
“啊?”許士林被問得一愣,搔搔頭轉向一旁的小道士,“高人想是認錯了人,我姓許,並不姓陳。”
小道士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