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早跟你說過,先生或許真的滿腹經綸,可他老糊塗了,我若還跟著他學,也只能學成個小糊塗蟲,所以我才……娘親,要不你打我一頓出出氣?總之你別再哭了,流淚傷身啊!”
“仕林。”許嬌容看他如此體貼,心也軟了下來。
“你若只是嫌這先生不好,那讓你爹替你換一間學堂。你可別因此就厭學不肯上進,你可是‘你娘’唯一的指望啊!”
“啊?換一間?”李仕林見仍沒能打消許嬌容將他往學堂裡送的念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他剛想再詭辯兩句,忽然腦海裡冒出青衣女子的話:往後我時刻在暗中盯著你,你若不肯向學,我就送你上西天!想到這兒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怎麼了?”知子莫若母,許嬌容雖不是李仕林的親生母親,可確是她一手帶大的,李仕林有什麼異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李仕林自知瞞不過,便將今日遇見青衣女子的始末講了出來。他以為許嬌容會替他害怕,剛想安慰她,沒想到許嬌容聽後卻是又驚又喜。
“是青兒回來了!”
李仕林搔著後腦不明所以。
“誰回來了?”
“仕林!”許嬌容滿心激動摟起李仕林緊緊的抱了抱。
“仕林,往後再見她不必害怕!她是你娘最親的妹妹,你小時候她日日抱著你,你該喊她一聲青姨才對!”
“她是娘親的妹妹?”李仕林一時難以接受,“她與娘親長得並不相像啊……”
許嬌容不理會李仕林的追問,她滿心想著,青兒回來了,那弟妹出塔也有望了!如今仕林已經長大,又生的玲瓏心腸。眼下他自恃早慧不肯向學,不如將身世告與他知,也好鞭策他發奮努力。
想到這兒,許嬌容重又展開畫卷,要李仕林細細觀看。
李仕林只好聽話又看了一陣兒,不知怎的,臉兒忽然紅了。他說:“娘,想來我與這畫上的姨姨投緣,越看她就越覺得親切呢!”
“那是自然!”許嬌容點點頭,眼眶再度濕潤。
“娘親……”李仕林眼看著許嬌容今日情緒一再反常,且話裡有話,不由得後脊樑陣陣發涼,甚至覺得有一絲絲害怕。
許嬌容既打定主意,因此再不遲疑,她扶著李仕林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說:“仕林,你聽好了。你並不姓李,而是姓許!你的舅舅其實是你親爹!而我只是你的姑母,畫捲上的姨姨才是你的親生母親!”
“這怎麼會……”李仕林聽清楚後忍不住後退一步,他難以置信的搖搖頭,而後上前抓著許嬌容的手問道:“娘親,你是不是氣糊塗了?”
“仕林……”許嬌容愛憐的摸著李仕林後腦。
“如今你已長大,這些事也該告訴你了……”
直到天擦黑,許嬌容才將自己所親歷的,和許宣曾經告訴她的始末明明白白講述清楚。
“仕林,你是個明是非的好孩子!你娘雖為異類,可她實在心善,便是凡人裡也少見她那樣好的人!”
“我叫許仕林?我娘是……蛇妖?我是蛇妖的孩子?”
縱使許仕林早慧,可以他的年紀要接受這樣的事實仍是十分艱難。
“我得見見她……我見了她才能相信……”許仕林喃喃的說著。
“娘親!”他一時仍難改口,“那我的親生母親現在在哪兒?”
許嬌容被他問的心裡又是一酸,“你娘……她被壓在雷峰塔下,我們不得相見!把你娘帶走的和尚說過,要西湖水幹雷峰塔倒,你娘才能重獲自由……”
“西湖水幹雷峰塔倒?”許仕林腦子飛快轉著。
“掘上幾百條溝渠引水,西湖再大也會幹涸,至於寶塔……拆掉寶塔地基一角,塔身不穩,自然傾倒……這又有何難?”
“傻孩子!西湖沿岸城村無數,挖渠引水……且不說要耗用多少人力物力,單說周圍的百姓豈不頭一個就要遭殃?況且你娘被壓在塔下,萬一……萬一一個不慎,傷了她可如何是好?”
“這麼難辦?”許士林陷入愁緒。許嬌容跟著道:“這些年來,我四處求神拜佛,卻始終不得其法。想來人間擁有無上權利的唯有天子,只有天子下令,你方才所說的那些才能有些希望……所以姑母要你勤奮讀書,以後考取功名,待你高中狀元時,就可以得見聖顏,上達天聽!”
“好!”許仕林鄭重其事的點頭,“娘親放心,我今後一定加倍用功讀書,好救我親娘出塔!”
五日後,李公甫和淑英夫人四處打探託盡人情,重又替許士林擇了一位新的先生。
新先生姓李,年近五旬,聽說曾做過朝堂上的二品高官,後因與上峰政見向左不願屈就,才棄官從文。
李先生是飽學之士,從來都是他挑選學生,非得他認為是可造之材才肯用心教授。
起初李公甫上門求教,李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