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這話說得白素貞心頭又一緊。
“好像很多東西很大,又好像很多東西很小,最後地動山搖,全不見了……娘子,娘子?”許宣見白素貞似乎心不在焉,喚她兩聲。
“官人!”白素貞連忙回過神,安慰道:“只是做夢,醒了就好了。”
許宣想她是替自己心痛,照顧他又很辛苦,因此也勸道:“好在我和小青沒有大礙,娘子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夜已深沉,許宣半睜著眼躺在床上。身上的痛感漸弱,可是一閉眼耳邊就有呼嘯聲傳來,似乎眼前是一片哀鴻遍野,怎麼也睡不著。他也不敢動,怕擾了白素貞休息。白素貞在一旁呼吸綿長,卻並沒有睡著,她心裡糾結成一團:官人到底記得多少,會不會疑心了?
第二日天光剛亮,劉掌櫃急急忙忙跑來上工。他昨日見白素貞慌忙跑出去,等到天黑也未將她等回,許宣與青姑娘也不知有無回轉,因此心急火燎的在濟安堂中大喊:“許大夫在嗎?青姑娘!青姑娘?”
一道青色的影子從從廚房中旋出,劉掌櫃一見小青,正咧開嘴要笑,小青抬手照他腦門兒拍了一掌,劉掌櫃後退一步靠在櫃上,有些發蒙。
“劉掌櫃,昨天夫人叫你早些下工你可還記得?”
“記得……”
“昨天你下工後關門落鎖直接回家吃飯了,你還可還記得?”
“記得……”
“還有呢?”
“……不知道了。”
“嗯,去廚房燒水泡茶吧!”
小青幹淨利索的打發了劉掌櫃。
待到晌午白素貞扶了許宣下樓,劉掌櫃才知道昨日許宣墜崖一事,連連感嘆,“好人有好報,許大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過一會兒又說:“早知道昨天我也該去!”
“嗯!”小青點點頭,“劉掌櫃做個肉墊兒想來很合稱!”
不出三日,許宣傷愈,又恢複了以往的忙碌,濟安堂中一切如舊。
今春雨水不足,各地幹旱,到了入夏這幾日,反倒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這日許宣從致寧堂拜訪王致寧歸來,在門口甩一甩油紙傘上的雨水,跨進濟安堂中。
“娘子,明日是四月二十八,藥王菩薩的誕辰,明日我帶你去看熱鬧!”許宣對白素貞道。
小青迎上前,笑吟吟的問:“有什麼樂子呀?”
“是蘇州城藥鋪聯合會組織的祭拜活動,四裡八鄉都有人來,聽師伯說今年要大辦,想必會很熱鬧。”
許宣是第一次參加,只大約知道彷彿參拜過後還有些節目。屆時各家藥鋪的東家會進獻一些物件,有的供奉至藥王廟,有的會放到後面讓在場的人競買。籌集的銀兩會拿去蓋粥棚,買糧食。今年節氣不好,蘇州城中也湧進許多流民。
“這是好事!”白素貞連忙應道。她旋即又想到自己繡的那幅藥王菩薩像,若只是供奉供奉聊表心意是足夠的,若是要讓人競買,怕是有些掉價。
“今年會來許多人,聽說知府老爺也要來!”許宣興致頗高,又道。
歷年來,蘇州城中有頭臉的富戶也會參與祭拜後的集會活動,今年知府老爺要來,恐怕會擠破頭。
白素貞陪著許宣說了會兒話,有些心事重重的回到閣樓上。她取出那幅手繡的菩薩像,左看右看,越看越不滿意。
“姐姐忙裡偷閑,還藏了這樣的寶貝?”小青走近前打趣她道。
“青兒!”白素貞看她一眼,後又嘆了口氣,“你說,這會不會讓人把官人看輕了?”
小青接過那幅繡像看了看,道:“姐姐的手藝巧奪天工,怕只怕那些人意不在此。”
小青到底比白素貞多在人間混跡幾年,她想的是集會上那些人會見物識人,看誰出手闊綽,誰的地位就水漲船高,不過是邀買人心做做樣子,這些虛文,白素貞和許宣應該看不上。
白素貞聽了她的話反而更憂慮,“官人是戴罪之身,背地裡一定會受些指摘,若是能在集會上替他爭幾分面子回來,他往後也好在同業中立足。”
“姐姐忘了?行醫靠口碑!”這是以往白素貞與許宣互相安慰的話,小青拿來說給白素貞聽,終於博得她一笑。
“是!我是庸人自擾了!”
轉過天來,王皓月一早上門替王致寧傳話,說上午的祭拜活動還在藥王菩薩廟裡不變,中午知府老爺請藥界同仁前往他的私宅。知府老爺仁善,備下了素齋款待。飯後的集會活動也在知府老爺的私宅裡舉行。
許宣換一身新衣,帶著白素貞與小青興沖沖的出門。到了藥王菩薩廟,和人群擠在一起,挨過那冗長的祭拜活動。快排到許宣一家的時候,白素貞只讓許宣替她和小青上香禱告,自己並不上前。從廟裡出來,一路有人指引,他們三人又跟著人群走到知府老